这个称呼太刺耳,江丛羡忍着把手机也砸了的冲动,他咬着牙,又说了一遍:“我找林望书,你让她接电话。”
男人沉默了一会,许是从他的语气开始疑惑二人之间的关系:“那你稍等一下。”
那边传来走路的声音,半晌,终于停下:“小书,你的电话。”
江丛羡能感受到,自己不断变粗重的呼吸。
女人的声音像是隔着一扇门传来,被隔绝了一半,变的有些模糊。
“我马上就洗好了,你让他先等一会,或者我待会打去。”
盛凛刚要转述,不等他开口,那边语气阴沉:“地址发我。”
光听声音便能听出来的情绪。
愤怒与妒火糅杂在一块。
盛凛并不清楚他和林望书的关系,联系人上也没给备注,他原本没打算接的。
这种涉及隐私的事情,他还是有着最基本认知的。
可是那人一直打,一副她不接就不罢休的打算。
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事,他犹豫了一会,便接了。
眼下他逼问地址,盛凛礼貌的婉拒了:“还是等小书出来了,让她告诉你吧。”
“小书?”他似在笑,“你就是那个我戴绿帽的野男人?”
饶是盛凛脾气好,现下也是尽量在克制了。
“麻烦注意您的措辞。”
男人的声音清润好听,虽然带着一点病后的哑,漫不经心的笑:“这么要脸当什么小三啊。”
盛凛终于忍无可忍,挂了电话。
苏来全程将他们的对话听了去,甚至连江丛羡的情绪转变也全部看在了眼里。
他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
他不是一个好人,可是脾气不算差。
也不是说脾气好,只能说,太过冷血绝情的人,是很难出现撼动他们情绪的人或事。
苏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在学校后面的巷子里抽烟,身上是干净的白色校服衬衫,清瘦却不羸弱的身材,少年感十足,如青竹一般,自成风骨。
他太特别,特别到只看一眼,就足够记一辈子了。
原本是过来找人的苏来,眼神却像是腻在他身上了一样,也抽不开。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他就像是一件工艺品,厉害的能工巧匠倾其一生也塑造不出来。
隔着烟雾对视,不短暂的一秒,他就移开视线。
他眼中的淡漠她看的仔细。
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反像是在看没有生命的物体。
苏来不甘心,凭什么林望书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了?
江丛羡的病情似乎有所加重,受不得半点刺激。
他忍了又忍,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涌了上来。
洗澡?还和男人在一起?
可以,胆子越来越大了。
苏来走来:“羡哥,那个林望书……”
他也不等她讲完,直接推开她:“滚。”
动作粗鲁,力道之大,苏来直接摔在了地上。
蒋苑来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
看到蒋苑了,他边打领带边往外走:“去把车开来。“
蒋苑迟疑片刻:“您要出门?”
他脸色阴沉,声音几乎是从齿间硬挤出来的:“抓个奸。”
蒋苑拦住他:“您现在还不能出院,伤口感染怎么办”
“我连死都不怕,会怕一个伤口感染?”
“可是……”
他微抬下颚,声音冷:“不闭嘴我帮你闭嘴。”
看出了他情绪的不对劲,蒋苑看了眼刚从地上站起来的苏来:“怎么回事?”
她拍了拍衣服,憋回委屈的眼泪:“打了个电话就这样了。”
蒋苑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电话。
除了那个人,也没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三番两次的让他发病。
吃饭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人不慎将杯子打翻了,里面的啤酒全都洒在林望书的身上。
衣服湿透了,也黏糊。
于是盛凛就带她去附近的酒店开了家房,让她先洗洗。
那件衣服肯定是没法穿了,他到楼下的商场给她买了一套。
浴室门就开了一条缝,他把衣服递进去,脸偏向一旁。
“刚刚看你什么也没吃,下去的是顺路给你买了点粥,你吃完去吧。”
盛凛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去。
浴室内的声音低弱,有些窘迫:“那个……可以麻烦你一下吗?”
“怎么了?”
里面安静了很久,浴室的门才缓缓拉开,沐浴露的清香和雾气一块弥漫在空中。
长发随意的扎了个丸子头,额前落下缕碎发,白净好看的巴掌脸被热气熏红,像一颗刚成熟的蜜桃。
她说:“裙子的拉链好像卡住了。”
脱不下来,也拉不上去。
这样的场景似乎过于尴尬了些,可是林望书也没办法以这副模样出门。
后背露了大半,实在是不雅观。
看到她脸上的羞怯,想来也是在里面纠结努力了很久,实在是没办法了,会求助于他的吧。
盛凛无奈的轻笑,走过去。
拉链卡在布料上了,所以才会拉不动。
他稍微用力,将布料扯开,白皙如玉的手指,指尖泛了点粉,捏着拉链,轻松的拉到头。
“好了。”
林望书转身来和他道谢。
想到刚的电话,她过去拿手机,看了眼最近通话上的号码。
神色微变。
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了,盛凛担忧的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吗?”
她收起手机,摇了摇头:“没事。”
了一会,她还是有些不安的问了一句:“他跟你说什么了?”
想到他刚的话,盛凛神色有些复杂。
这种话经由他口说出来不太好,且林望书又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生,比别人还多了些傲骨。
他顾虑着她的心情,淡笑了下:“没说什么,但是听语气好像有点生气,似乎是误会我们了。”
“坐下来一起吃吧。”她说,“我看你刚刚也没怎么吃。”
就带她来这儿了。
盛凛也没推拒,在她对面坐下:“好。”
他教养好,也懂得该怎么照顾人。
杯子里的热水兑温了放到林望书面前。
“楼下那家面馆的面也不错,不我担心你洗完出来会坨掉,所以才买的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吃了一口:“喜欢的。”
盛凛把旁边的盖子揭开,里面的奶黄包还冒着热气。
他笑道:“喜欢的话就多吃点。”
后天就是比赛了,林望书想着赶快吃完,多练一会。
她是在很努力的做这件事,不光是为了自己。
夏早无条件的信任她,她也应该回报她的信任。
她是想帮她拿这个奖的,非常想。
盛凛见她吃的快,怕她烫着,便轻声说了句:“慢点吃,不着急的。”
敲门声将二人的用餐打断。
用砸门来形容似乎更贴切一些。
盛凛看了林望书一样,然后站起身:“我去开门。”
门开口,他看到门后的人。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正装,深色西裤之下的双腿修长笔直,周身气质斯文温润。
除却眉宇间的戾气,他似乎很轻易就能获得他人的好感。
外在的天然优势,胜别人做的很多努力。
盛凛问他:“请问找哪位?”
江丛羡眼神阴蜇的看了他一眼,直接撞开他的肩膀走进去。
客厅里,林望书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
两份餐具,意味着他们刚刚坐在一起吃饭。
江丛羡不敢去想他们吃饭之前做了什么,他把自己会控制不住,把林望书和这个狗男人,还有酒店一块毁了。
“和我回去。”
他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像是极寒的冰。
盛凛走过来,挡在林望书身前:“您是望书的什么人?”
江丛羡微抬下颚,冷笑着威胁:“不想死就让开。”
盛凛微皱了眉。
不等他开口,林望书慌忙起身:“盛前辈,我今天还有点事,你帮我和夏早说一下,我明天来。”
江丛羡什么都做的出来,她担心盛凛因为自己被无辜牵连。
后者显然心存顾虑。
二人的关系的确微妙,如果说是情侣,可林望书分明和他算不上亲近。
“你不用怕的,有我在,他带不走你。”
林望书依旧坚持:“我明天来。”
江丛羡靠着墙,看着面前的二人。
嘴角带着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反倒像是成了那个拆散有情人的恶人了。
林望书把东西收拾好后,绕江丛羡离开。
后者看着盛凛,歪了下头,唇边笑意淡,声音也轻:“小三可不安全,容易被人打断腿。”
他这话说的像是提醒,可威胁味过于重了些。
盛凛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于是越发担心,林望书是被强迫的。
可在不清楚二人真正的关系之前,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
他没办法去阻止什么,也没有这个资格。
上了路边的车后,林望书一言不发的看着车窗外,也不说话。
江丛羡捏着她的下巴,动作粗鲁的将她的脑袋扭了来。
她被迫和他对视。
他的脸色仍旧憔悴,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哪怕身强体壮,也没办法在这短时间内就完全休养好。
“我还没死呢,就这么急着我戴帽子?”
林望书不说话。
他喉间低笑,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胯/下放:“摸摸看,是他的大还是我的大。”
林望书忍无可忍,抽出手:“江丛羡,你就是个疯子!”
即使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可她话说的仍旧平静。
就好像只是将那几个字念出来了已。
她的眼底什么也没有,只剩下厌恶。
毫不遮掩的厌恶。
她真的,恶心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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