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梓宁一瞬间无所适从。
她意识到自己再次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轻而易举就被秦楚砚牵动了情绪,不由有些羞恼。
她在心中唾弃自己。
太没用了。
一点坚守都没有。
她不由自主挣脱秦楚砚的手,想要离开。
“东西已经送到了,我先走了。”
再待下去太过煎熬,傅梓宁不敢看男人的眼睛,迈开步伐往外跑去。
然而秦楚砚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男人一把抓住那纤细柔软的手,将她整个人拉了回来,他强迫傅梓宁看向自己,委屈道:“你答应陪我这一会的。”
“我……”
傅梓宁定在原地,一时有些沉默。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复杂的心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三番两次对这个人心软。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语气有些不善,“你能正常说话吗?”
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撒什么娇?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项技能?
傅梓宁脸色难看。
而秦楚砚对上她有些控诉的眼神,微微一笑,苦涩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才愿意正眼看我,在我身边多待一会。”
人生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哪一件事,能让他这样求而不得,却又束手无策。
上一次这么无措,还是母亲活生生摔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那时候他才七岁。
想到满地的鲜血和头颅破裂的惨状,秦楚砚抓着傅梓宁的手不由一紧。
差一点……
差一点,傅梓宁就会像母亲那样……
秦楚砚的脸不由变得有些苍白,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猛地放开了傅梓宁。
“我不逼你,你……想走就走吧。”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那份梁助理趁乱留下的离婚协议上,喉头哽了一下,“明天早上九点,我会准时到民政局。”
虽然好奇傅梓宁为什么会亲自来送这份离婚协议,但秦楚砚已经不敢去深究背后的原因了。他现在再也不敢逼傅梓宁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
上一次办公室那撕心裂肺的一幕,已经给足了他教训。
如果可以,他希望类似的事,这辈子都不要再上演。
许是他前后态度变化巨大,亦或是他身上的悲伤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惶恐太过浓重,得到自由之后,傅梓宁并没有如临大赦的感觉,也没有第一时间离去。
她愣愣站在原地,看着前后仿佛变了个人的秦楚砚,有股违和感涌上心头。
以往的秦楚砚,是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永远不会因为什么人或什么事变得慌乱而又失态,如此卑微的秦楚砚,实在不像是她所认识的秦楚砚。
秦楚砚,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永远意气风发,高高在上,做被人仰望的那一个。
傅梓宁忽然有些难过。
她爱过,恨过,闹过,绝望过,但她从来没想过要将这个男人从神坛拉下来。
如今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她。
不知为何就红了眼眶,傅梓宁猛地转过身去,不想让秦楚砚看到自己的情绪外露。
她张了张嘴,想告诉秦楚砚不用这样,两人已经没有可能了,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是无法逾越的鸿沟,然而话说出口,终究只剩下一个“好”字。
太沉重了。
傅梓宁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横冲直撞跑出来的,也无暇顾及旁人那讶异的目光,她几乎是避难式地上了自己的车。
直到彻底离开秦氏集团的大厦,彻底逃离了秦楚砚这个人,她才觉得那股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沉重稍稍缓解了点。
随便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停车,她将头抵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呼吸着。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秦楚砚一直保持着注视她离开的姿势没有动。
仔细看去,男人似乎在发呆。
他的瞳孔漆黑一片,曾因见到傅梓宁而产生的一点光亮已彻底泯灭,他就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他在放空自己,亦或说,他在控制自己。
放傅梓宁离开,答应傅梓宁第二天去民政局离婚,这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忍耐力,他害怕,当骨子里的霸道和性格上的偏执占据上风时,他会再次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伤害到傅梓宁。
所以,他得忍着。
在没有合适的契机出现之前,他要一直忍着。
一小时,两小时……
直到眼睛变得酸涩,直到梁助理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秦楚砚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面无表情看向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梁助理,淡声道:“什么事?”
“总裁,刚才刘局来电话,说之前傅小姐去他那边报过案,虽然傅小姐说这件事不必让您知道,但他想了想,您作为傅小姐的丈夫,还是要跟您交个底。”
“报案?怎么回事?”
秦楚砚整个人脸色都冷了下来,想到傅梓宁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欺负了,身上的戾气几乎是挡也挡不住。
梁助理就知道是这样,他瑟缩了下,默默为幕后之人点了根蜡,将刘樊的话原封不动转达,“刘局说,两天前傅小姐忽然找到他这儿,说自己被人跟踪了,因为当时傅小姐说您工作忙她想自己处理,刘局也就没往心里去,后来他调了傅小姐工作室那边的监控,经过排查,发现当初跟踪傅小姐的人,可能跟蒋家那边有些关系……”
说到这儿,梁助理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因为蒋老爷子曾经提衔过刘局,有些事,刘局也不太好这么快下定论,所以刘局想问问您,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秦楚砚唇角勾起一抹森寒的笑,“蒋家连自己的事都还没处理干净,手就已经伸到宁宁面前来了,看来他们是调查过宁宁的身份了。”
当年蒋家和沈家之间有龌龊秦楚砚早有耳闻,但他没想到处在这件事漩涡中心的会是傅梓宁。
眼里闪过一抹心疼,秦楚砚身上的肃杀越发浓重,他沉声吩咐梁助理:“告诉刘樊,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真相如实告知宁宁就行,至于蒋家……”
秦楚砚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他幽幽道:“蒋家那边,我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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