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要你?”
傅梓宁眼睛一片血红,她冷冷看着秦楚砚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秦楚砚,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可怜,你要脸吗?”
她挺佩服这人的,真的是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她不懂这人的脸到底是什么做的,能这么堂而皇之来指责她。
想到这儿,傅梓宁冷笑出声,直直对上秦楚砚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况且我有什么义务要你,是你给我的伤害不够深还是我嫌自己命长?”
长达近一年以来维持的虚伪表面彻底崩塌,傅梓宁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曾经的伤害太过深刻,她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走出来,而秦楚砚,也没有走出来。
因为在乎,所以无法释怀。
傅梓宁忍受不了秦楚砚那种受伤哀痛的眼神,索性转身背对着男人。
不过一个寻常的动作,却再次让男人心脏受到痛击。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秦楚砚犹豫了下,终究还是转身向外走去。
他倒不是要在傅梓宁还病着的时候就离开,只是太痛了,实在太痛了,他难得的想要逃避,想要一丝喘息的空间。
客厅里没有开灯,外面天色也渐渐暗沉下来,秦楚砚有些颓废地靠着墙壁,习惯性拿出一支香烟,刚准备点燃,又意识到这是在傅梓宁家里,只能烦躁地将火机收起来。
他就那样木木地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呆呆站在原地,眼神放空,少有的迷茫和无助。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傅梓宁放下对他的恨意……
他曾经自以为有用的努力,就像一道耳光一样狠狠打回到他的脸上,他所拥有的一切,所骄傲的一切,所认知的一切,好像在傅梓宁这儿都行不通。
难道就要这么放弃吗?
秦楚砚紧紧咬着嘴中的烟蒂,宛如一头困兽般做着无谓的挣扎。
他该放弃的,为了傅梓宁,他该放弃的!
或许没有他的世界,傅梓宁会活得比现在开心,比现在自由,比现在幸福,喜欢她的人会很多很多,她会遇到一个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疼她,爱她的另一半。
而他呢?他自私,偏执,冷漠,他是她所有苦痛的来源,他配不上她。
秦楚砚爱傅梓宁,但这种爱,早就变成他心里最深重,最沟壑难平的欲望,一旦无法加以克制,就会伤到傅梓宁。
如果他的爱于傅梓宁而言是折磨,是伤害,秦楚砚近乎痛苦地想,他放弃,也没关系。
无言发出一声困兽濒临绝境的嘶吼,秦楚砚狠狠一拳打在冰冷坚实的墙壁上。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私人医生到了。
秦楚砚发青的手颤抖着垂落。
他快走两步给私人医生开了门。
来的人是秦氏旗下医院有名的大夫,姓林。
林医生一进来,就先给傅梓宁测量了下体温,然后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
他让傅梓宁张开嘴“啊”一声,看到傅梓宁那红肿地不成样子的嗓子眼,惊讶道:“你这扁桃体都发炎成这样了,怪不得会高烧,再不好好注意,可就得做切除手术了。”
“……?”
傅梓宁意外地瞪大眼睛,她以为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加嗓子痛,怎么还面临手术的风险?
秦楚砚站在门口听到医生这样说,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他想带傅梓宁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但话到嘴边,又想到傅梓宁对他的抵触,竟没办法开口。
还是林医生解了他的困境,给傅梓宁打上吊针,林医生道:“不过也别太担心,消炎就好了。”
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开了一些药,林医生跟两人道别。
秦楚砚将人送出去,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提着电脑。
没等傅梓宁开口说什么,他就低沉着嗓音道:“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但你打吊针旁边必须得有人守着,就这一晚,等你好了,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既然想好了要让她开心,那他会慢慢淡化出她的世界,之后番禺一方,默默守护着她,直至生命终结。
傅梓宁默认了秦楚砚的存在。
不是她妥协了,而是她现在很困,实在没有力气再去管这人要怎么样。
至于秦楚砚所说的话,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以前有太多太多重蹈覆辙的教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信秦楚砚的话了。
就这样,傅梓宁沉沉睡了过去。
而秦楚砚处理工作的同时,偶尔看一眼悬在半空中的吊瓶。
深夜,寂静的卧室,安静工作的男人,熟睡的女人,没有争吵,没有仇恨,只有无声陪伴的温馨和一些。
以至于时隔多年后,秦楚砚依然清晰记得这个对他来说宁静而又充满绝望,对傅梓宁却更像是新生的夜晚。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的曙光到来。
傅梓宁是在一片晨光熹微中醒来的。
她揉着眼睛缓缓自床上坐起,或许是因为药物里面有催眠的成分,她昨晚睡得非常安稳。
意识慢慢回归,傅梓宁猛然向沙发处看去。
瞬间怔愣。
那里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她手上的吊针也不知何时被人取了下来,手上没有任何不适,说明那人在她熟睡的时候动作很轻盈,桌上整齐放着一堆划分好剂量的药,用密封袋封起来备注了服药时间。
之前没怎么来得及收拾的饰品和凌乱倒在梳妆台的护肤品也被人放好扶正,就连她随手扔在椅子靠背上的外套都被细致地挂起。
看着变得仿佛陌生,却又异常熟悉的卧室,傅梓宁瞳孔颤了颤。
她唇角勾起一个意味莫名的笑,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耀在她脸上,显得她此刻整个人都十分轻松虔静。
林医生昨晚给她打的吊瓶很有效果,傅梓宁起床洗漱了一番,除了嗓音还有些沙哑外,那股刺痛的感觉已经没了。
订了餐,她将书房整理好,静静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那份价值近五十亿的赠与协议。
这是她刚才准备扔垃圾的时候,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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