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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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目前,谢祁寒选手已经连胜六场,无一例外都取得了胜利!”解说激情洋溢,“上个月的橡山小组战,最后的获胜者也是这名选手,想必有不少观众朋友在他身上赚到了一套海景房,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谢祁寒选手——”

在场的妖族听到这里慷慨激昂,场面堪称群魔乱舞:

“小谢小谢,赌狗的爹!”

“半年血汗钱在此一搏,能不能在自由港买房就靠你了!”

“谢祁寒冲啊!给我赢,赢啊!!!!”

“作为他第七轮的对手,这位戴着面具的参赛者是今晚杀出的一匹黑马,这位在报名表的姓名栏填上了‘嘻嘻嘻嘻嘻’的选手以惊人的速度拿下了六轮比赛——这个假名实在取得相当随便,那么,让我们来看一看两边的下注率!”

“这谁?”

“不知道,新来的?”

“根据我的经验,不敢用真名的家伙都是厨神,遮遮掩掩是因为害怕自己的菜被熟人发现。”

竞技场的大屏幕上,代表两方下注比例的统计条一个快要抵到屏幕顶端,一个只有薄薄的一层。

93:7。

对比鲜明,十分惨淡。

“看来大家都比较看好谢祁寒选手,对这样不利于自己的情况,嘻嘻嘻嘻嘻选手有什么话想说呢?”

徐以年没想到,他前面打了六轮,碰上的解说全都例行公事,这会儿遇见明星选手不仅要做一个全套介绍,还有这种炒热气氛的互动环节。

徐以年想了想,说了实话:“那7份可能全都是我一个人押的。”

解说:“?”

徐以年:“赚钱的机会来了。”

没有谁想到互动环节直接被他变成了挑衅环节,解说都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自己买了自己胜利。

橡山竞技场允许选手押注自己,对于妖族来说,在众目睽睽之下赢得比赛远比金钱更具有诱惑力,妖族的竞技场基本上不存在打假赛的情况,要是偶尔出现了放水放得非常严重的选手,主办方会将这名选手拉入黑名单。

一片哗然。

不知道他这番话哪里戳中了妖族的兴奋点,徐以年这边的下注率突然升高了一些,屏幕上的数字跳转成为90:10。

“小鬼,”谢祁寒森然一笑,“你完蛋了。”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徐以年和谢祁寒几乎同时离开了原地。他们两个的速度都快得惊人,徐以年一拳朝他脸上挥去,谢祁寒不闪不避,反而借机踹向了徐以年暴露的腹部,不得已的,徐以年收手向后跳开,谢祁寒却穷追不舍,他的手臂浮现出金色的纹路,徐以年自余光中看见那些纹路里生长出白色的物质,在短短的须臾之间,白色物质不断变形组合,最后凝成刀刃一般锋利的形状,谢祁寒握着它,就像握住了一柄短刀。由于距离极近,谢祁寒直接将短刀刺向了徐以年的心脏!

要躲开吗?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这么近的距离如果被刺中一定很麻烦。徐以年只犹豫了片秒便转守为攻,十指间迸发出跳跃的电弧——他想试试这东西的硬度!

“嘻嘻嘻嘻嘻选手选择了空手接白刃!勇气可嘉!上一个这么尝试的选手早就成了骨刀下的亡魂!不过嘻嘻嘻嘻嘻选手的指尖带着明显的电弧,或许他可以靠着电流缓冲……嗯?!接下来了?!”

徐以年触碰到了短刀的刀身——好硬!比他想象中还要锋利,如果不是有电流缓冲,他的手指说不定已经被切断了!

几乎本能般的,大量电流从他指尖绽开。伴随咔啪一声脆响,解说的语气情不自禁变得激昂:“骨刀竟然被嘻嘻嘻嘻嘻选手空手折断了。不可思议!难道他的手指比骨刀还要坚硬吗?!”

徐以年皱了皱眉。

不对。

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

对面的谢祁寒扔掉了只剩半截的短刀,他瞟了眼徐以年拿着的另外半截刀身,无所谓道:“那么想要就送给你了。”

与此同时,徐以年脚下突然冲起无数刀刃,大量白色的刺刀密密麻麻拔地而起,宛如疯狂生长的荆棘,直接冲破了竞技场的天花板!

整个竞技场山摇地动,碎石块从破碎的天花板间滚落下来,妖怪们伸长了脖子,他们都想亲眼看看那堆骨刀里有没有血沫和肉块。

“如、如果我没看错,嘻嘻嘻嘻嘻选手应该还在那一片骨刀里,”解说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这样一来,比赛或许到此结束了,甚至有可能找不到他的尸体……”

咔、哒……咔!

骨刀群中央发出碎裂的细响,一点一点的,那声音越来越强烈清晰,紫色的电流包裹在骨刀之上,像是烟花绽放那般,砰地一声从中央爆裂开来!

不计其数的骨刀碎片雨水似的降落,徐以年落到地上,他浑身上下都泛着雷电,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带着细小的刮痕,隐隐约约渗出了血。

“我第一次和皇灵打架,原来你们的能力是把体内的骨骼变成武器啊。”徐以年饶有兴趣地打量覆盖谢祁寒半边身体的纹路。他的骨骼全是从这些金色纹路里冒出来的,“取出来的时候不会痛吗?”

即使是妖怪,骨头数量也是有限的,皇灵的骨骼应该能够迅速增值。相应而言,取出来的骨骼越多,皇灵大概率会消耗越多的体能。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谢祁寒见他还有闲心跟自己扯淡,脸上戏谑的表情逐渐收敛,“要不我帮你把骨头一根根抽出来?”

“不了,没那种爱好。”

徐以年说完倾低身体,手中电流暴增,就要向谢祁寒攻去。

他刚一抬步,忽然听见了细细碎碎的响声,像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破裂了。徐以年猛地意识到是面具出了问题!他眼疾手快做出反应,在面具彻底裂开前抓住其中的一半按在脸上,勉强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看着另一半摔在地上的面具,徐以年低低骂了声。

我操。

怎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他买面具时在摊位上随手拿了一个,原本以为能在竞技场售卖的面具应该都比较抗打,没想到面具经历了骨刀和电流的双重暴击光荣牺牲。被谢祁寒取出来的骨头这次凝成了一把外形诡谲的长刀,刀锋上带着倒刺,尖锐而狰狞。眼看着那柄巨大的长刀就要向自己劈来,徐以年连忙将另一只手朝前伸,他四指并拢,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停一下!”

谢祁寒真的停了下来,徐以年和他商量:“能不能中场休息?”

正在兴头上的观众们发出了不满的抱怨:

“这小子疯了?橡山竞技场从来没有中场休息的规矩!”

“不想打了?那就干干脆脆认输!”

“怂了就滚下去!懦夫!”

谢祁寒没好气地啧了一声,显然也认为徐以年在耍自己玩儿,他不再理会他,提着长刀冲了上去——

哐!

骨质的长刀撞在了一只手上,刀锋恰好被卡在虎口处,不得前进一寸。那只手五指修长,肤色冷白,手主人四指下压、拇指向上,硬生生靠手劲折断了刀锋。

“我靠靠靠靠——疼!”谢祁寒这回没绷住。相比之前徐以年折断的那把短刀,制造长刀所抽取的骨头更多,只要武器还没离手他的痛感就是与之相连的。接二连三被折断骨头,谢祁寒恼怒地问:“妈的,故意找茬是不是?”

敢在橡山竞技场光明正大破坏规矩,他都想称赞这份不怕死的勇气。

“他要暂停,你就真的强行帮他暂停,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啊?”谢祁寒一边骂,一边收回碎裂的镰刀去看那个活腻了的妖怪。入目的是一张英俊而熟悉的脸,眉眼锋利,仿佛浸染了室外凛冽的风雪。

谢祁寒愣了半秒,又去看郁槐护着的人。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人的一小截脸颊,肤色非常非常白,柔软的发丝是乌墨般的黑色。

这是一个人类。

虽然早就预想过这位细胳膊细腿的对手可能不是妖族,但鉴于他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谢祁寒原本以为再怎么着都该是个混血,但这样看来,这家伙的确是个人类。

好像年纪也不大?

“啊,老大,是你啊。”谢祁寒抓了把头发,在心里不停祈求郁槐没听清楚他的辱骂,祈着祈着突然感觉整个事件的导火索并不在他身上,他狐疑地看向郁槐,“……不对啊?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我没看错吧,老板居然出现在了竞技场!今晚的橡山真是蓬荜生辉!”不知道是不是徐以年的错觉,他总觉得解说的语气比刚才打斗时还要兴奋,“刚才可能有很多观众朋友没有看见具体的景象,是这样的,老板把嘻嘻嘻嘻嘻选手拉进了怀里、并且直接折断了谢祁寒选手的骨镰……最新情况朋友们!老板的手放在了嘻嘻嘻嘻嘻选手的脸颊边,嘻嘻嘻嘻嘻选手耳根红了!”

徐以年恨不得把解说拖下来打一顿。

至于这么敬业??这都要解说????

郁槐的手指覆盖在徐以年脸边,取下了他仅剩的半张面具。

面具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响声,徐以年眨了眨眼,他想告诉郁槐自己不打算把脸露出来,知道他样貌的妖怪不少,他跑来自由港的竞技场打架没准会被认为是挑衅,要是算上郁槐这一摘直接能在联合社区屠版了……可一对上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徐以年鬼使神差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咫尺距离的妖怪眼睑低垂,修长的手指缓慢下移,从额头到眉眼,再到微凉的鼻尖。郁槐用手慢慢往他脸上施加着幻术,温柔而耐心。

只有在特别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妖族才会表现得这么耐心。

郁槐见他呆呆望着自己,不由得笑了声:“你是来这儿砸场子的?取这么个鬼名字,打到中途还耍赖。”

徐以年动了动唇,想说话,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隐隐约约感觉郁槐最近的态度好像和重逢时有些不同,不再那么夹枪带刺,却更令人招架不住。

如果他是一台靠发条运作的机器,此时此刻,那根维持他正常运行的可怜发条大概已经烧坏了。

他们之间的状况实在太过暧昧,有妖怪看出了门道,对着导播台的方向大声喊:

“暂停、暂停!不打了!导播切一切镜头!我们要看郁老板摸脸!”

“导播是不是不懂事?镜头一直对着断掉的骨刀干什么,能不能给我们播点刺激的?”

“老板怀里那个好像是个男孩子吧……”

“男的好!男的更刺激!”

郁槐的指腹慢条斯理摩挲着徐以年的脸颊,一点点改变着男生的相貌。

直到现在,他对徐以年的感情都是混乱的。最不堪的时候他想过禁锢和掌控,甚至连更为阴暗下流的幻想都曾存在。他是妖族,对比人类,他们本来就更擅长掠夺和征服。

埋骨场逼他养成了很多习惯,只要察觉到有人接近他就会条件反射升起杀心。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亲近他人的欲望,可面对怀中一动不动的徐以年,他却故意放缓了施展幻术的速度。

人类的体温大多高于妖族,怀中人的存在感强烈得无法忽视,他没有心生厌烦,反而觉得这样很舒服。

比起连皮带骨吞下去,拥抱好像也不差。

感觉到那双温度偏低的手轻柔细致地抚摸自己的面颊,徐以年浑身僵硬,他十分担心脸上的温度出卖自己,正心虚,四周陆陆续续传来妖怪们的议论:

“对劲!”

“导播活了?”

巨大的竞技场屏幕就悬在徐以年的正前方,听见观众席上的口哨声,徐以年晕乎乎地抬头,看见了屏幕上自己全然陌生的脸。

他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郁槐看似暧昧的举止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为了给他整容。

在幻术的作用下,他整张脸除了眼睛还带着点儿本来的轮廓,其余的地方毫无相似之处。徐以年看见导播将镜头拉近,给了一个异常清晰的特写。

郁槐的手指停留在他的唇边,在淡粉的唇瓣上按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好了,”郁槐收回手,“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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