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羽兄,你肯定很奇怪朕为什么要这么做吧?”说到这男人抬头看了一眼隔壁的小坟包,那里面埋葬着曾经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小公主。
坟包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朵黄色的小花,男人走过去,抬手想将小黄花拔掉。
但一阵风吹过来,小黄花在风中摇曳,看起来就像是在跳舞的样子。
男人怔怔地看着这朵随风摇曳生姿的小黄花,眼前闪现了一个穿着嫩黄色的裙衫在院子里像美丽的蝴蝶般飞舞着,腰肢扭动的如同婀娜多姿的柳条,美的让人陶醉。
男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蔓蔓,朕好想你啊!”
飘荡在半空中的幽魂冷笑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百般拒绝,如今深深的怀念,这让人怎么说你?”
如牛毛一般的雨丝淅淅沥沥,天地间像隔了一层纱,迷迷蒙蒙,但男子却没有走的任何意思。
“朕原想你和蔓蔓都待在塞外不要回来,在那里过完幸福而平淡的一生,大瀛灭这是天意,朕原想不能改变天意的情况下改变你们的命运。”
“只是朕没有想到你们俩会偷偷跑回来。”男人说到这眼角微微有些泛红,“其实这也是朕的错,以沉羽兄你的秉性怎么可能放任大瀛灰飞烟灭不管?”
华滋看着对面那个眉目如画,姿容似雪的少年,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初见的模样,那年她十四岁,还未及笄。
那日她听说大皇兄历练回来了,就带着芝兰兴奋地跑过去。
刚进鹿鸣居,就听到一道清冽好听的声音,华滋心头一震,这是什么神仙声音,这么好听?
她兴冲冲地跑过去,循着声音找过去,只见院子里桃树下的石桌上两个年轻男子正在对弈。
一个是大皇兄,看到她进来,大皇兄只是朝她微微颔首。
背对着她的则是一道干净修长的背影,阳光倾泻而下,给这位身穿月白色绣竹纹的锦袍的男子,镶嵌上了层层光晕。
华滋微微一愣,问道:“大皇兄,他是?”
话音刚落,他转过头来,风拂过,树上的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如玉的男子置身在花海中微微一笑,如画的眉眼,漆黑的墨发。
华滋觉得那一刻天地间再没有其他的色彩,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管钰看到华滋这般模样,顿时有些慌了神。
“小丫头,你怎么了?”
华滋收回飘飞的思绪,却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一把脸,猛然站了起来,咬着牙,带着颤音说道:“姚叔,我想出去走走。”
姚玄愕然,刚才明明乐的眼睛都眯成月牙儿似的小公主突然泪流满面,而且还咬牙切齿说要出去走走。
姚玄有些吃不准华滋这突如而来的小情绪究竟是为何,他张大了嘴巴惊愣在当场。
“姑娘,这捞汁小海鲜你不吃了吗?”店小二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自家少主低垂着眼帘,一脸的神色莫辨。
对面的小丫头刚才明明看她看着捞汁小海鲜口水都要流下来,这眨眼间,就不吃要走了。
“这个?”华滋心里堵得慌,但肚子里的小馋虫又在叫嚣,她舔了舔唇,这捞汁小海鲜真的是鲜香扑鼻,她好想吃。
但是她不想待在这里,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跟这个让西秦皇族国灭族亡的罪魁祸首再度重逢,她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虽然她狠不下心来杀了他,但是她也不准许自己跟前世一样对他一见倾心,情根深种。
小二哥将她这副犹豫不决的小模样尽收眼底,搔了搔后脑勺,少主特意为她准备的美食,这些食材都是花了很大的代价运过来。
就那个手掌大的大虾,海边都不多见,而且这么远送过来还要活蹦乱跳,那更是难上加难。
就这样倒了有点可惜,小二哥皱着眉头,为难之际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他问道:“姑娘,要不我把这捞汁海鲜冰镇起来,等会儿你回来我给你送过去。”
那时已经有冰窖,也有冰镇的水果和甜品卖。
华滋想了想,“也行。”
一弯弦月依苍穹而悬,被柔和如絮,轻均如绢的浮云环绕着,就如同笼罩了一袭朦胧的雾纱,飘飘渺渺。
管钰捧着书坐在书案前,书案正对着窗户,窗户半掩着,可以透过窗户看到隔壁院子里被柔柔的夜风吹的沙沙作响的竹林。
他又想起了早上小丫头那反常的举动,小丫头明明没有见过自己的真容,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而且他看出了当时小丫头的眼神里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冷戾和忧伤。
他想不明白,第一次以真容见她,不,如果算上天香楼那次,今天应该算是第二次,但是那时候小丫头才三岁的小奶娃,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而且在他印象中自己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小丫头的事。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隔壁厢房,华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怎么也睡不着。
她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大哥哥和管哥哥真的会是同一个人,一开始见到她真的是惊呆了。
她没想到她的重生会让很多事情改变了原先的轨迹,也让很多事情提前了,就如去年的月古城大战足足提早了三年。
还有跟管哥哥的相识更是提前到了自己重生回来之后没几天,华滋想想都毛骨悚然,这样父皇是不是也会提前暴病而亡?大皇兄是不是也会?
想到这,华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浑身颤抖,手脚冰凉,好似置身在冰窖之中。
难怪疯和尚不准自己随意去改变他人的命运,就像赵成和颜岳,还有高昭,即便华滋恨不得剥其筋食其骨髓,但她还是没有去将他们除掉。
原以为自己暗戳戳的发展,暗戳戳的替大皇兄笼络人才,暗戳戳的救下一些人的命,这事态就会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然而并不是,反而一切都提前了。
这应该就是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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