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有付出,才有获得(1 / 1)

抚宋 枪手1号 2958 字 2个月前

萧诚公厅。

坐在萧诚对面的罗信,将面前的一大叠卷宗摞成一沓。

跟着眼前的这位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安抚使做事,还是相当轻松的。

当然,这个轻松,是你需要在能力之上跟得上。

否则,那就要累得吭哧吭哧的,人也吃了亏,戏也不好看了。

但很显然,罗信是属于那种能做事,会做事的人,所以一切显得游刃有余,不管萧诚委托给他什么事,他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办理得妥妥贴贴。

在成功地说服了罗广部马湖部投奔了贵州路之后,罗信便接手了无数路上官员们都避之不及的分田到户的土地改革一事。

三年以来,除了遵义以及黔东南进展缓慢之外,其它的五府两州,已经基本上完成了这项工作,而罗信作为主持者,在路上的地位,自然也是青云直上,竟是将主持税务改革的田易与李防也比了下去。

毕竟做与土地有关的事情,可比做与商业有关的事情,难度和阻力都要大多了。

罗信很喜欢萧诚的做事风格。

简单明了,直指要害。

包括给萧诚写报告,你要是繁文缛节,骈四俪六地来上一篇华丽之极的文章,那是要被骂得狗血喷头的。

反而是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干巴巴地陈述事实更讨他喜欢。

贵州路上那些不了解萧诚的官员,在归初之时在这上面可是吃了大亏的。他们以为一个进士出身的官员,必然会喜欢华丽的文章,每份报告必然煞费苦心的弄得繁华似锦,结果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

萧诚最喜欢的便是用一个个的数字,一张张的表格来让所有有事情更加直观。

也让所有的事情,都被一个个看起来简单的数字晾晒在了阳光之下。

以往那些春秋笔法全都不管用了。

皮里阳秋的手腕,也被一个个的数字敲打得溃不成军。

行,就是行。

不行就是不行。

不行要是还没有大家认可的客观原因,那就只能是你这个官儿不行。

要么下台,要么降级,因为要给行的人让路。

萧诚的这种管理风格,自然也在贵州路上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斥责其为见利忘义,向利而行。

不过呢,在贵州路这上,这样的人,终究只是一小撮,就算口有怨言,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也只敢在黑夜之中躲在某个隐蔽的地方汇聚上三五志同道合之人,借着酒劲口花花几句。

一旦出了这地方,那也是打死不认的。

说萧诚不注重文教,只怕这贵州路上所有人都是不认可的。

由岑夫子任提学,贵州路上这几年文风大盛,虽然说因为以前底子太薄,一时之间不可能窜出来许多才俊,但只看那无数新建的学宫校舍里日日传来的琅琅读书声,一管是谁,都会觉得未来可期。

读书,还是挺费钱的。

而在贵州路上,这些钱,大部分是官府出的,小部分是岑夫子化缘来的。

在贵州路上,萧诚对于文人总体上来说,还是很好的,只要你用心出仕,不管你有没有功名,都可以先得到一个职位。

反正贵州路新立,官员奇缺,是位子等人,不是人等位子。

你是不是进士举人秀才一点儿也不重要。

然后呢,自然就是优胜劣汰了。

有人一路高歌猛进,从区区一普通吏员,昂然跨进了正式官员的行列,有人却是原地踏步,浚巡不前。

有不少颇符声名的人气宇轩昂而来,却灰头土脸而去。

有不少名不见经传的人,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萧诚在贵州路上的用人,从最开始的他一言而决,到现在已经慢慢地制定出了一套晋升的考核体系。

与朝廷的考核不同,贵州路上采用的是直观的分数式的呈现。

什么上上、中上,中、中下,下等模凌两可的评语被完全摒弃。

一年到头,一项项的考核细则被赋予了一个分数,或加或减,每人一张表,算下来之后,每个官员的得分一目了然。

只要你在及格分数之上,就说明你是基本合格的,虽然得不到晋升,但也不会掉了官帽子。

如果你不及格,那最好是自己走人,免得难堪。

当然了,大家都是要脸的。

做得好的,谁也不想自己的分数比别人低,毕竟分数更高一些人的,在接下来的晋升之中,那就是占着绝对优势的。

即便是合格了,你要是孙山的话,那也是相当的难堪不是吗?

所以,萧诚虽然没有挥舞着有形的鞭子,但那无形的鞭子,却是一下一下地猛力地抽打着所有的官员,让他们不得不低着头拼命地拉着自己负责的那台车,努力前行。

至少到现在为止,罗信还没有看到贵州路上有混日子的官员。

或者,这便是一股新兴势力之所以如同初升的朝阳一般,蓬勃发展而又进展神速的原因所在。

贵州路上,七山二水一分田,土地的稀少,使得以前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过得异常艰辛。

而本来就不多的土地再被官员豪强等大肆兼并,那普通人的日子就过得更差了。

而与豪强地主们的日子滋润不同,这里原本的官府,也是穷得叮当响。

这样的局面,怎么能让他持续下去呢!

现在在萧诚的主持之下,局面已经初步得到了改善。,

而让罗信更为佩服的是,在萧诚主持制定的一系列政策之中,他并没有将原本的那些豪强地主们抛弃,除开极少数一定要与他为敌的家伙,现在变成了尸体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加入到了这个团体之中。

伐冰之家,不畜牛羊。

萧诚就是拿着这句话,来教育着贵州路上的那些豪绅们。

这些人已经完成了最基本的资本积累,再呆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上,在土里刨食儿,与贫苦百姓争这点地,当真是极没有出息的一个表现。

强者,就要走出去。

就要利用手里的资本,去挣更多的钱。

换作一个别的朝代,萧诚这些话,或者会被人哧之以鼻。

但在大宋,还别说,这话算是深得人心。

大宋商业之兴盛,是后来者难以想象的。

而且,贵州路上的商人,可不是单打独斗,在李防的主持之下,这些人或以关系的亲疏,或以地域的远近,组成了一个个的小团体,而这些小团体,又依附于联合会里的那些大商会,当然,这些大商会又依附着官府,大家伙儿抱团出击。

目的只有一个,赚大钱。

官府全力支持。

因为贵州路上的商税,现在已经超过了大宋的任何一个地方了。

想要收更多的税又不让商人造反,你当然得为他们创造更多的发财机会呀!

锅里有了,碗里才会有。

萧诚的策略是成功的,贵州路上,大部分的豪强地主们,开始抛弃了传承多年的过去的那种抱残守缺的日子,他们怀揣着大笔的资金,踏上了去寻求更多财富的旅途。

萧诚花了并不多的钱,便收回了大量的土地资源。

当然,遵义和黔东南除外。

因为所有的事情归结到根儿上,还是因为萧诚手中的权力,让其他人不得不思虑再三,然后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

但杨家和田家,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他们是功臣!

是萧诚崛起的根基之一。

所以,他们有恃无恐。

当然,他们抱残守缺的下场,便是如今在贵州路五府三州之中吊车尾。

也就比还在大理高迎祥控制之下的六盘水要强上一些。

这样的情形,自然是需要改变的。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不痛。

而这两地的改变,需要的便是一个契机。

现在,这个契机已经出现了。

正阳县杨丛,居然杀害官员,暴力抗法。

站起来的罗信看着萧诚,欲言又止。

“你想要说什么?”萧诚放下了手中的笔,笑问道。

“抚台,为什么不将计就计,借着这件事,直接把杨斌也拿下呢?”罗信道:“天平军虽然以杨斌为统制,但三千虎贲,真正是杨斌的心腹的也不过三分之一吧,即便他想闹,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

“杨斌是一员虎将,悍将,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萧诚摇头道。

“但是也可以借此机会,试一试这杨斌的心志也好!”罗信接着道:“看看他是不是真正的忠于抚台,如果能经得起考验,这人以后便能大用,如果不能的话,抚台,能力越大,将来的破坏就越大呢!”

萧诚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淡淡地道:“罗信,不要试探人性,人心,是最经不起试探的。杨斌只有这么一个弟弟,父母双亡的杨斌,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勿容置疑。”

“可正是因为杨斌的放纵,才让这个杨丛无法无天。”

“杨丛只不过是一个被杨斌养废了的小白兔而已。”萧诚微笑着道:“我怎么可能因为在杨丛背后搞小动作的一只臭狐狸,就放弃杨斌这头猛虎呢!我不想试,就是怕一试之下,将人逼上绝路,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您提前知会他一声,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萧诚点点头。

“敌人布局,要的便是我们自己乱,我们自己不乱,他们就毫无办法。”

“就胡屹这个废物,能布得出来这样的局吗?”

“老朋友!”萧诚哈哈一笑:“赵子玉的手笔,这一次的布局,涉及到了我们周边好几路,胡屹只不过是个引子而已。赵子玉好手段啊,对上他,稍有不慎,就会吃大亏。”

罗信有些气馁:“可是我们却只能见招拆招,不能反过来收拾他一顿。”

说到这里,萧诚的眼神却是有些深遂了,也有些阴冷了,一些让人不愉快的往事,也渐次浮现在心头。

“有机会的,怎么会没有机会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罗信传身出门:“看来,再过几天,职下便要去遵义府了,那里也的确要抓紧了,本来是最好的地方,现在却是落后了。杨泉现在必定恼火,这一下破了局,他也该扬眉吐气,正好全盘接手杨家了。”

萧诚微笑。

杨庆的杨家,还是杨家。

但杨泉的杨家,便会变成他萧诚的绝对助力而不会再像现在这样。

所以,这也是自己容忍的原因所在。

至于田家嘛,在看到了杨家的变化之后,也该有所表示吧!

不过田家,终究不可能像杨家一样,完全投靠自己。

田畴是一个有想法的人,所以,他绝不会把田家交给田易的。

不过,想要保持田家独立性,将来就必然会被时代丢掉的。

在自己这里,付出和收获,永远都成正比。

遵义府,天平军。

杨斌又惊又怒地看着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的贾师爷。

吴可慢条斯理地在一边喝着茶。

事情经过极其简单明了。

杨丛反对贵州路上的分田到户政策,不肯退出他强占的官田以及巧取豪夺而来的百姓土地,所以在官府找上门后,杨丛仗势杀了这几个官员。

强占官田,只是小事。

巧取豪夺百姓土地,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但杀官,这就不是小事了。

所以,贾师爷来找杨斌了。

找杨斌干什么?

造反啊!

而且,梓州路那边,连接应的军队都准备好了。

杨斌的脸都绿了。

吴可神色从容,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杨斌会对他做些什么。

杨斌真要反了萧诚,此刻只要一声招呼,吴可立时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却只是慢吞吞地喝着茶,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杨斌。

杨斌站了起来,走到屋边墙上,取下了挂在墙上的一柄刀,呛的一声,钢刀出鞘,屋子里立刻便浸染上了一层寒意。

躺倒在地上的贾师爷满怀期待地看着杨斌。

这是他能活着的唯一一根稻草了。

杨斌真反了,他不但能活,而且还能立下大功,就此平步青去。

杨斌径直走到了吴可的面前。

贾师爷的脸上露上了微笑。

吴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敛手看着杨斌。

杨斌抱拳向吴可行了一礼。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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