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这货又来闹腾了?费景庭略略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因为老张的处置。巴布的亲爹是纳尔罕王爷,老张虎踞关外,窥视关内,暂时没工夫处理没什么油水的草原,便想着与草原联姻。
而且巴布这货脑子缺根筋,闹出什么乱子都有可能。老张要安抚草原,自然不好做的太绝。
让费景庭皱眉头的是张怀英……这丫头跟在张乐瑶身边三年,每日习练不缀,一身本事放开手脚便是关熙怡也比不上。怎么巴布过来闹腾,出面解决的是张少帅,而张怀英却躲在府里不露面?
看来这三年是白教了,回头得好好训斥一顿。扭头瞥想张乐瑶,张乐瑶同样蹙眉,想来也是这般想的。
符芸昭吃了些点心,不耐烦寒暄,便擦擦手进了小世界里,张乐瑶不好继续留下来,也回了小世界之中。
就这一手大变活人,看得老张好一阵眼热。实在是太方便了!
老张问了问国内局势,言下之意是问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南下。费景庭能如何回答?只能继续扮神秘,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言语。
若是没有第二次直奉战争,那后续的北伐哪里会那么顺畅?没了北伐,变数可就更多了,弄不好百年后的华夏格局都会彻底改变。
深知胡蝶效应的费景庭自然不好多嘴。
言谈之中费景庭倒是得知,没了郭松龄,小六子张少帅又搭上了李景林。
这李景林是谁?此人乃是宋唯一的弟子,一身剑术出神入化,号称关外剑仙。
当然,李景林的剑法也只是凡俗剑法,受限于根骨天资,始终不得入道,就更无法修成剑仙之术。所以宋唯一才会在收了静明小尼姑之后喜不自胜。
这李景林已经是奉军第七旅的旅长,可谓位高权重。除此之外,小六子每月初一、十五必奉上贡品,而后费景庭通过胡七姑潜移默化对其施加影响,去岁小六子派人愣是从德国聘请了一批军官,用以加快奉军的现代化改造。
老张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奈何费景庭只是个半吊子军迷,不过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张既然这般炫耀,想来小六子应该干得不错。
有侍从官三番两次进来递送文件,老张都置之不理,后来侍从官进来催促,老张才恼火的说:“妈了个巴子的,这地盘越大,事情越多,想要歇上一会儿都不成。”
“大帅如此勤政,这是百姓之福。”
老张笑了一阵,说道:“实在太忙了,那啥,费先生不妨先住下来。怀英她娘舍不得她,想要她多留几日。另外就是费先生可是大学者,好不容易来一趟关外,怎么也得去东北大学讲讲学。”
费景庭婉拒道:“大帅,多留几日没问题,不过这讲学就算了。您也知道,我毕竟是修道之人。”
只要是不傻就能觉察出来,费景庭乃是神仙中人。老张如此拉拢,自然想将费景庭绑在身边。他可记得清楚,初次见面费景庭便说过,要救他一命。
此番张怀英回来,老张可是专门抽出一天晚上的时间,详细的跟自己闺女打听了一番费景庭其人。
张怀英倒是没隐瞒,将知道的都说了,还明言师公费景庭已然是先天巅峰,半步人仙。只要跨出那半步,就是正儿八经的神仙中人。
另外张怀英还告诉老张,师公、师父不会炼丹,没有长生不老药,但治病驱邪的本事当世无出其右。
老张打消了长生不老的念头,转念一想,不能长生不老,还不能长命百岁吗?只要跟费景庭关系处好了,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是以,老张才会如此殷切的拉拢费景庭。奈何费景庭心中对于凡俗的分量越来越轻。
老张匆匆而去,费景庭一家便在这大帅府里安置下来。内宅不方便,老张便在花园的小青楼将费景庭一家安置下来。
张怀英的母亲卢夫人虽然是继室,可现今得宠的却是寿夫人。老张作风霸道,完全是封建家长那一套,内宅之中不说一片和睦吧,起码也是塑料姐妹。
此前因着大帅府中的权柄,卢夫人与寿夫人闹腾了一阵。这会儿情形却是变了,谁让张怀英入道了呢?
寿夫人大着肚子,忙前忙后帮着安置,生怕得罪了费景庭一家。不用别的,做法让自己犯个癔症就受不了。
略略安置,张怀英过来请安,都不用费景庭,张乐瑶便将弟子拉到了一旁。
“怀英,你学艺三年是白学的吗?”
“啊?师父为何如此说?”
张乐瑶训斥道:“那巴布不过草原上的蛮子,你学艺三年还打不过吗?”
“这……我是怕给父亲添了麻烦。”张怀英嚅嚅道。
“你躲起来才是添麻烦,下次再来,来一次打将出去一次,若再躲在后宅里,以后别认我这个师父。”
“这……”
“嗯?”
“是。”张怀英唯唯应下,心中惴惴。
说来也巧,转过天来那巴布骑着马跑到大帅府门前又闹腾了起来。
这货脑子缺根筋,老张的几个闺女,就属张怀英最漂亮,巴布当初瞧了一眼便要紧洞房。如今原本的媳妇换成了张怀英的妹妹,一个还没马高的小豆芽,而且面貌实在一般,巴布哪里肯干?
巴布汉语差劲,卫兵拦着进不了大帅府,便只能骑在马上用草原话破口大骂。
听闻巴布又来闹事儿,主事的寿夫人便张罗着让人把小六子找回来。不料,下人刚出去没一会儿就跑了回来:“夫人,二小姐出去了!”
“啊?”寿夫人吓了一跳,生怕张怀英有点闪失,惹得费景庭发火。当即让人扶着自己往外就走。
刚到门口,便瞧见张怀英好似一头雌豹一般,将那块头硕大的巴布按在地上暴打。
雨点一般的拳头砸在巴布身上,张怀英越打越舒畅,径直将憋在心里好些年的恼火尽数发泄了出来。
“我叫你闹腾!叫你洞房!叫你拿眼睛瞪我……”
巴布抱着脑袋,只有哼哼的份儿,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打死巴布也想不到,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一个照面就把自己从马上扯下来,跟着就是一通暴打。
亏着巴布皮糙肉厚,换个寻常人,只怕早就被张怀英打死了。
“别……别打了……我……我错了……”
寿夫人眼看要闹出人命,眼见门口的卫兵还在看热闹,当即跺脚道:“看什么热闹?还不赶快把二小姐拉开,再打真要出人命了!”
俩卫兵不敢怠慢,紧忙上去拉架。张怀英从前只跟张乐瑶以及殷金华、高达套过招,真正动手还是头一回。
谷琇/span将巴布暴打一通,心中郁结尽数而去,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说不出的舒畅。
寿夫人上前问询:“怀英,没事儿吧?”
张怀英展颜一笑:“寿姨,我好着呢。”转头看向还没爬起来的巴布,张怀英竖眉道:“下次再敢上门来闹,小心你的狗命!”
言罢猛的一跺脚,大帅府门口的青石板硬生生被小姑娘一脚踏碎。
寿夫人吓了一跳,心道以后那卢夫人是惹不得了,看这样子都不用人家师父动手,就是这二小姐就能一拳把自己打死。
寿夫人生怕巴布有个好歹,招呼人将巴布送去医院,张乐瑶块垒尽去,蹦蹦跶跶的跑进了帅府之内。
小青楼外,张乐瑶与费景庭正无聊的用鱼竿垂钓,池塘里的锦鲤被喂傻了,随便下点饵料就能钓将上来。
张怀英小跑到二人面前,展颜笑道:“师父师父,我将那巴布狠狠揍了一顿。”
“如何?”张乐瑶问道。
“畅快!”
“呵,”张乐瑶说道:“你早就该如此。”
话是这么说的,可回想起来,当初的张乐瑶不也是如此?同样是父命难违,张乐瑶身上还多了一道咒印在身。
顿了顿,见弟子又低下头,张乐瑶便道:“去吧,这两日多陪陪你母亲,说不得什么时候咱们就会起行。”
“嗯,那我去找母亲。”
池塘便又只剩下两个人,费景庭垂着头,眼睛半闭半睁,好似在瞌睡。
一阵呼喝声传来,却是符芸昭带着两个小的以及老张的几个儿女在放风筝。
七月间正是暑热难耐之际,只有些许的微风,那风筝任凭符芸昭怎么奔行也升不起来。
虎头虎脑的高达道:“师娘你行不行啊,不行还是换我吧。”
符芸昭哼哼一声:“我不行?风来!”
手掐法诀,变换连连,转瞬间狂风乍起,那风筝顿时腾起老高,在空中打着璇子。
符芸昭收手,仰着头道:“如何?”
殷金华与高达顿时极其狗腿道:“师娘威武!”
会心一笑,张乐瑶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费景庭,说道:“这两日可是有心事?”
“嗯,有一些。”费景庭这两天跟着小六子满奉天没少溜达。这会儿奉天城看着破烂,可老张左右逢源,愣是弄了不少好东西。旁的不说,单单是飞机就有几十架,全都是欧战后从欧洲买回来的。
不但有飞机,还有怪模怪样的装甲车。另外费景庭还参观了兵工厂,好不夸张的说,论及军工能力,刻下的奉天在北华夏独树一帜。
费景庭留心观察,暗自腹诽,也不知历史会不会重新修正。若小六子不成器,日本人真占据了关外,那这些好东西说什么也不能给小鬼子留下。
除此之外,费景庭昨日修行,突感中丹田炁满,再也无法存续真气。
虽说参同契功法中没有明说,但费景庭却隐隐猜到,只怕不破境的话,此时已经修到了尽头。
若要继续修行下去,便只能尝试突破任督二脉,一步踏入人仙之境。
费景庭沉吟了下说道:“中丹田炁满,想来我是要突破了。”
张乐瑶喜悦道:“好事啊,你怎么还闷闷不乐?”
“奇经八脉其余尽数打通,只剩下任督二脉。”费景庭睁开眼说道:“此两处窍穴生死攸关,事有不谐便会前功尽弃……我本想着回返津门之后,再自行去九山顶冲破。不过现在想来,既然真气充盈,在哪里破不是破?”
张乐瑶笑道:“待破境之后,定要让高达瞧一瞧。这小家伙前两日还在腹诽,说那胡三太爷与常太爷本领比你这师父高明,不然为什么你这当师父的没法飞天,只会遁地?”
费景庭哑然失笑。
常太爷化蛟,飞天乃是天赋本领,这个没法儿羡慕;而胡三太爷嘛,这老狐狸真气极其雄浑,单单比数量,费景庭肯定是比不过了,也不知修的是全真哪一家的功法。
实则费景庭的太上洞玄秘法里本就有御空法门,费景庭又不需要跟常太爷斗法,没事儿飞天上那不是纯粹浪费真气吗?
再者他那御剑术卡在门槛,想来人仙之后,便能驾驭飞剑,御剑而行。
“何时走?”张乐瑶问道。
“等天黑吧。”
这一晚张大帅杂事缠身,打了电话回来,安排寿夫人好生招待费景庭一家。
吃过晚饭,费景庭径直遁出大帅府外,身形飘荡,不片刻便到了奉天城外。
他随意找了个周遭没有人烟的田野,趺坐在地,静气凝神。待真气充盈,便开始尝试冲破任督二脉。
此二脉,交会腧穴不多,但前后呼应,交会腧穴全是大脉。
费景庭先行尝试冲破督脉,那督脉起于小腹,兜转一圈从百会至鼻柱,交会腧穴早已冲破,此番只需破开一整条督脉。
真气自丹田化作丝线,沿着督脉起始处缓缓试探。仅仅是略略试探,费景庭便心惊胆战。督脉汇聚神经颇多,真气成丝,略略试探便痛彻骨髓。
费景庭强忍剧痛,一点点的试探。那真气刺入其中,沿着督脉运转路线一点点的游走,从小腹下行,再进入脊柱内部上行,后自头顶下行。
饶是费景庭真气雄浑,修为深厚,此番破开督脉也耗费了整整一个时辰。
草草修习了一会儿,又以玉牌恢复真气,费景庭一不做二不休,跟着开始尝试任脉。
那任脉比之督脉有过之而无不及,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光景,丝丝缕缕的真气起初还遇阻缓行,突然一下畅通起来,紧跟着费景庭脑子里嗡鸣声一片,轰的一声便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