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与我有缘(1 / 1)

张大帅神色紧绷,还不等他说些什么,身后跟着的两名护卫就不干了。其中一个四十左右的护卫解开枪套便抽出了手枪,上膛之后对准了费景庭。

也不见费景庭有什么动作,便见那护卫惊呼一声,手中的枪械便有如散花一般碎了一地。另一名年轻一些的护卫吓了一跳,瞧见张少帅身后陡然出现一尊两米来高、手持关刀的鬼神,顿时惊得也要拔枪。

不等他将手枪拔出来,身前陡然出现一把长剑,那长剑之上阴煞之气环绕,握持之人又是一尊高大的鬼神。

张少帅到底年轻,被眼前的局面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嘴里说着:“这,这……费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大帅看了眼两尊龇牙咧嘴、浑身黑气的鬼神,也是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冷气,随即朝着两名护卫训斥道:“妈了个巴子,干啥玩意呢?老子让你们掏枪了吗?”

两名护卫一个捂着手倒退,另一个被长剑逼着不敢动弹。费景庭见着二人被震慑住,当即笑了笑,也不见有什么动作,那两名猖兵便化作两团黑气,径直倒飞回来,没入费景庭的泥丸宫之中。

张大帅胡子抖了抖:“小六子昨天跟我说费先生本事了得,我还当是假话,不想费先生真有通天彻地只能啊。”

费景庭谦虚道:“小把戏,大帅请坐,我让人上茶。”

张大帅心中打鼓,面上却不显。他张大帅是谁?东北王啊!不说去岁统一了东北,便是之前他张大帅虽说数次涉险,可也没到这种份儿上。眼前的局面,就等于将自己的小命交在费景庭手中。

只要费景庭有心,怕是一个眼神过来,那两尊鬼神便会取了他张大帅的性命。

不过张大帅从一介土匪混成如今的东北王,城府自然不是寻常之人可比的。他面上不显,反倒一副兴奋之色,哈哈笑着跟随费景庭进了客厅,而后大马金刀在沙发上落座。

费景庭紧随着落座,示意胡七姑去奉茶,继而瞥了那中年护卫一眼,笑着问道:“怎么称呼?”

那护卫惊怒交加,沉吟着不说话,张少帅赶忙说道:“这是郭松龄,现任参谋长兼第二团团长。”

郭松龄?

费景庭的神情顿时玩味起来。若是历史没改变,这人几年之后就会带领七万大军造张大帅的反。可以说是间接导致了张大帅的死,乃至于日后的奉天事变。

郭松龄起兵造反,逼得张大帅着急东北高官商讨要下野。眼见郭松龄打到了锦州,老张这才跑去找日本人帮忙,答应了密约,日本人才出兵帮着老张平灭了郭松龄。

此后老张玩儿了一手拖字诀,就是不履行对日本人的承诺,日本人恨得牙痒痒,干脆在皇姑屯炸了老张的火车。

同样是这场反叛,让奉军实力大损,好些年没恢复过来。日本人窥得良机,径直发动奉天事变,半年之内鲸吞整个东北。

当然,很多事儿都不是郭松龄一个人能决定的,但其绝对起了主要因素的作用。

郭松龄此人,后世成了爱国将领,实则他这个爱国将领……多少有些水分。

起码费景庭就想不明白,既然是爱国将领,怎么又跑到军阀手底下讨饭吃?

跑老张手底下讨饭吃,得了名利,回头又觉得老张赏罚不公,打着用户张少帅的名义起兵造反,这让跟他师生情谊很重的张少帅如何自处?

起兵造反的时候,径直杀害了与自己有龌龊的同僚,这就有点睚眦必报的意思了。

更搞笑的是嘴里嚷嚷着反对内战,他却率先挑起了内战。

打到奉天城下,张少帅还问过郭松龄,是不是真要把老张弄下台,拥护张少帅上台。郭松龄当时怎么说的呢?他说东北有点乱,让张少帅先出国几年,等他平息了内乱再把张少帅迎回来。

可见郭松龄根本就没想着将东北交到张少帅手上。若真是遂了郭松龄的意,只怕东北就会打成一锅粥,内战几年间不得平息。到了那个时候,虎视眈眈的日本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如此良机?

只怕到不了三一年,日本人就得出兵抢占东北。

兵败身死之后,郭松龄的名声两极分化。南方民党出于需要,一直正面宣传郭松龄;实则在民间郭松龄的名声很不好,《盛京时报》的一副对联很能说明问题:论权、论势、论名、论利,老张家哪点负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尔夫妻占得完全。

郭松龄是不是想夺了老张家的家业自己当军阀,这个不好说。不过此人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是以民间评价其为:狼子野心、刚愎自用、目光短浅。

费景庭点点头,说道:“郭将军神采飞扬,真可谓当世吕布,猛将啊。”

吕布?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啊。这货可是三姓家奴,著名的白眼狼啊。

老张顿时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向郭松龄。

谷/span就听费景庭又说道:“听说郭将军早年参加了同盟会……不知郭将军现在拥护的是民党呢?还是京城的大总统?”

若是换做寻常的奉系军官,根本就不做他想,立马就会说拥护张大帅。可郭松龄没有,他沉吟了好半晌也没说话。

张少帅跟郭松龄有师生之情,当即打圆场说道:“郭团长新来,可是难得的人才,练兵、作战都出类拔萃。”

费景庭却看着张大帅笑道:“有能力自然是好,可有些时候,心思不正,只怕这能力越大造成的影响越恶劣……大帅以为呢?”

张大帅却笑道:“费先生所言极是。不过我老张自认看人还算有些眼光,郭参谋长谋划、练兵的本事都是当世一绝,我看以后郭参谋长以后还是多在这两方面下下功夫,带兵的事让底下人去做就好了。”

仅凭费景庭一面之词,张大帅自然不可能随意任免郭松龄的职务。只是方才郭松龄的犹豫,张大帅可是亲眼瞧见的。老张草莽出身,江湖气息浓郁,讲究的就是个忠孝、仁义。

郭松龄的沉默不语让张大帅心里生了疙瘩。好家伙,老子好吃好喝养着你,还委以重任,让亲儿子给你当副手,还踏马得不得你一句效忠的话……那踏马老子图啥呢?就图你日后当白眼狼造老子的反?

当着费景庭的面,张大帅一些话不好说出口,是以笑里藏刀,径直将郭松龄束之高阁,不让他带兵了。

郭松龄此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深吸一口气,猛然摘下了帽子。说道:“大帅,松龄本就心不在此,之所以一直留在奉天,全是感念少帅与大帅的知遇之恩。既然大帅疑我,那松龄就没必要继续留下去了。”

随手将帽子放在桌面,郭松龄朝着张大帅敬了个礼,扭头往外就走。

张大帅无动于衷,反倒是张少帅急了:“诶?郭参谋长,你这……”

“小六子,坐下!”张大帅呵斥道:“随他去。跟咱们父子不同心,你留他干啥?”

“可是——”

张少帅张口欲辩驳,却被张大帅目光一扫,顿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此时胡七姑上了茶,张大帅压下心中的惊惧扫了一眼胡七姑,道谢之后喝了口茶水,说道:“费先生,你方才说救我一命……是应在姓郭的身上?”

“是,也不是。”

“那我就纳闷了,费先生怎么救我一命?”

费景庭笑而不语,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了一口。从他方才出口的那一刻,历史就改变了。没了郭松龄,也不知老张还会不会答应对日本人的密约,更不知还有没有皇姑屯。

其造成的影响不可预知。费景庭权衡了很久,觉得此番冒险极为必要。若是老张一直活着,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日本人打过来不还手?

眼见费景庭不答话,张大帅心中痒痒,却无可奈何。高人嘛,就得有高人做派,说话讲究个云山雾罩。什么话都明明白白给你说透了,那还叫什么高人?

此时张少帅终于又想起了自己的二妹,问道:“费先生,我二妹——”

费景庭说道:“在楼上,张少帅不妨去看看。”

张少帅不敢擅专,看向张大帅,后者使了个眼神,张少帅便起身上了楼。

会客厅里只剩下费景庭与张大帅。

张大帅说道:“费先生,你刚才那话到底是啥意思啊?老张读书少,你干脆有啥说啥吧。”

费景庭乐了,说道:“时也命也。不是我不说,而是我说了,事情就变了,再也做不得数。张大帅且放心,我既说了救你一命,那就肯定会救你一命。”

张大帅心里头堵得慌,费景庭这话换做任何人听了都得犯堵。

知道追问不出什么,张大帅只好转而问道:“那费先生,你为啥相中怀英了?”

相中张怀英?小姑娘长得倒是挺标致,可费景庭哪来这个心思?他不过是借坡下驴,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不如此,如何改了面前张大帅的命运?

费景庭说道:“道家讲缘法,我先前在奉天与其见过一面,不想在津门又重逢,可见怀英与我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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