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买年货?本能的费景庭便要拒绝,可转念一想,此时刚刚成婚,总要陪着两女逛一逛街市。再者,他此前得了封禁法与烈阳八卦镜的制法,总要去采买材料回来试制。
于是乎费景庭点点头:“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倪秋凤顿时笑颜如花,关熙怡却道:“你要是忙,我们自己去也行。”
“不忙,还是我陪着你们吧。”
早饭吃的简单,昨晚备下的酒菜热了热,配馒头片与棒子面粥,费景庭吃了个肚圆。
趁着两女收拾的光景,费景庭上楼又瞧了一眼,符芸昭依旧在修炼,瞧那样子只怕一时半会停歇不下来。他便留了字条,下楼又让关熙怡给符芸昭留了早饭,收拾停当,这才领着两个女子出了门。
他所住的宅子位于公共租界,更确切点应该是此前的美租界。这洋房面积广阔,售价自然不菲。工部局挂牌,对外售价是二十三万大洋。
这价钱实在有些高,杨景林便动用关系,找了工部局的门路,将这房子租了下来。当然,费景庭依旧要付租金,每月三百块大洋。
其实如今费景庭身家百万,完全有能力买下这房子,可实在是没必要。如今已经是一九二零年,今后十年动荡不安,军阀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
十年动荡之后,紧跟着就是中原大战,继而日本侵略。便是身处租界里也不安稳,有那二十多万大洋,费景庭宁可拿出来支援教育,救助流民。
三人走了一段,便在租界边缘租了一辆马车。马车拉着三人一路向西,朝着南市而去。
转到南市的大街上,马车顿时变得寸步难行。大街人人头攒动,人挨人、人挤人,黄包车、马车、驴车、独轮车,挤得满满当当。
费景庭与两个女子商议一番,便结了车钱,下车步行。
刚刚成婚,不论是关熙怡还是倪秋凤,全都喜气洋洋。关熙怡暗自恼火于亲戚来的不是时候,虽然也高兴,可却比不得倪秋凤。倪秋凤整个人容光焕发,肤色本就白净,如今面有红晕,白里透红,引得周遭人等纷纷驻足观望。
这一进入南市,两女便发了性子,逐个店铺的逛了起来。碰到合适的布匹,买;遇到可心的首饰,买;上好的海货正在减价,买!
两女都是不差钱的主。关熙怡兑了布庄,手中留存了好大一笔钱;倪秋凤经营着玉器铺子,费景庭分文未取,收益都在其手中。于是乎费景庭本想过去付账,却没了施展的地方。
一番买买买,转眼费景庭手里便提满了东西。这东西对于费景庭来说重倒是不重,只是拎着麻烦。他便寻了个没人的巷子,一抖手便将东西尽数塞进了空间里。
转眼路过一家铜器铺子,进出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子,买不起金银首饰,便买黄铜、白铜的首饰装点。费景庭让两女稍等,抬脚便进了铺子里。
铺子里柜台后琳琅满目,挂着各色铜器首饰。费景庭扫了一眼,却是没有想要的铜镜。
“客官要点什么?”老板招呼道。
费景庭便说:“可有铜镜?”
老板摇摇头:“那可没有,不过我这儿可以定做。”
费景庭寻思了下,说:“定制也行,用上好的黄铜,打磨好镜面就好,形制我给你画出来,多少日能磨好?”
老板沉吟了一番,说道:“这却是不好说了,如今用的都是西洋镜子,这磨镜的师傅可不好找。这样,十天如何?”
“太长,工钱加倍,我最多等三天。”
老板很高兴:“那得付一半的定金。”
“好。我要五面。”
“那就一言为定。”
留下定金,费景庭返身出了铺子。
关熙怡与倪秋凤在店门前等候,见费景庭出来,关熙怡便好奇的问道:“你买了什么?”
“一些铜镜。”
“哈?买铜镜做什么?照得又不清楚。”
费景庭凑过来低声说道:“做法器。”
如今关熙怡也踏入了修行门槛,修习胎息法早过了筑基阶段,如今周身窍穴闭锁,每日靠着玉牌转化而来的灵机缓缓修行。她自然不再是吴下阿蒙,听闻是用来做法器,她便没再多问。
三人继续前行,天色近午,一条街转到了尽头。倪秋凤有些疲乏,便提议去茶馆里歇歇脚。费景庭却打听道:“那玉器铺子就在左近吧?”
谷/span“是啊,景庭哥要去瞧瞧吗?”
“嗯,我去选几样玉器。”
三人便转头去了玉器铺子。这铺子地处偏僻,光顾的人自然也就不多。铺子里只雇了三个人,一个账房,一个伙计,还有个女子。那女子便是当日帮着倪秋凤演戏哄骗张胡氏的大姐。
倪秋凤一进来,三人立刻起身招呼。倪秋凤本意要介绍费景庭这个真正的店主,却被费景庭隐晦地摇头拒绝。她便说了几句,带着费景庭去后面选取玉器。
这封禁法阵总计十三个云篆天书,首尾相连,好似圆环,费景庭便将目光锁定在了镯子上。
没一会儿,他选了十几样材质不一的镯子,材质差一些的岫玉用来练手,和田玉则用来正式蚀刻。
从后面转出来,却见关熙怡拿着几枚玉器翻来覆去的看着。
费景庭过去道:“喜欢?喜欢就拿着,总归是自己家的铺子。”
关熙怡却摇头道:“我是想着眼看就要过年了,年前走动关系,总要送一些礼品。”
费景庭却乐了:“昨日收了不少东西,挑拣一番,东家送西家,捣腾一番就是了,何必费心?”
关熙怡白了费景庭一眼,心下却颇以为然。家里堆了一大堆用不到的东西,莫不如趁着过年送出去。
直到天色过午,三人才返回公共租界的洋房里。
与离开前相比,家中好似什么变化都没有。倪秋凤转到住房里,随即发现堆积的碗碟,便笑着说:“芸昭想来是下来吃过饭了,碗碟都堆在这儿了。”
关熙怡道:“此前听她说过,近来是关键,只怕芸昭又关在房中修行了吧?”
两女张罗午饭,费景庭上去瞧了一眼。果然,符芸昭依旧在修行。每日趺坐起码十个时辰,吞服一枚丹药,而后打坐运功将药中灵机尽数转化为体内真气。
草草吃过一口午饭,费景庭便进到书房里开始蚀刻手镯。破境之后,费景庭对真气的掌控力与持续力,早已跟此前不可同日而语。阵法封禁,总计十三枚云篆天书,首尾相连,好似蛇吞尾。
费景庭静气凝神,一枚接一枚的蚀刻起来。不过一下午的光景,他便蚀刻了其中的大半。
找出玉牌恢复了些许真气,用过晚饭之后,费景庭又开始蚀刻。如此,直到临睡前,用岫玉蚀刻的手镯便算是成了。
费景庭想着封禁的用法,将手镯捏在掌中,手掐法诀,使了个御风术,术法刚起,便被其封禁在了手镯之中。
懒得走下楼,开了窗子径直跳在院子里,费景庭剑指凝聚一点真气,点在手镯之上,解开束缚,那御风术便翻涌而出。
广阔的院子里,转眼便刮起了一阵大风。持续不过几分钟,大风渐渐停歇。费景庭略略估算,这封禁法封禁之后,只怕术法的威力足足损耗了三成有余。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能存储术法本就难得,称得上是上好的法器了。若玉镯材质极佳,多存一些术法,与人酣斗之时放将出来,都不用手掐法诀,既节省了真气,又防不胜防。
不仅如此,身边的女子,除了符芸昭本领高强,关熙怡不过刚刚踏入修行门槛,倪秋凤更是连修行门槛都没踏入。
给两个女子预备几个玉镯防身,免得碰到什么仇家、强人逼迫,关键时刻几个术法放出来,即便打不过也能拖延一些时间,便于走脱。
费景庭心中振奋,转而开始朝着玉镯封禁术法,尝试其极限。或许是岫玉材质不佳,不过三个术法封禁进去,待第四个术法刚封禁,那玉镯便再也支撑不住。
啪的一声碎裂开来。内中封禁的术法尽数涌出,引得周遭气机紊乱,便是以费景庭的修为,都被紊乱的气机带得后退了两步。
待紊乱平息,费景庭过去捡起碎裂成几段的镯子,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岫玉只能存储三个术法,想来和田玉的上限也不会太高……铜器倒是也能做成法器,就是真气损耗过大,或许自己回头该找个铜镯子试试?
将碎裂的镯子略略一攥,松手之后便成了满手的玉屑,随手撒落,费景庭思索着回了房里。
刚上楼,倪秋凤便从自己房里探头出来,瞥见费景庭,赶忙小跑过来道:“景庭哥,我给你打了水泡脚。”
符芸昭忙着修炼,周遭不见关熙怡的身影,想来是亲戚还没走。费景庭心有所动,便点头应承下来。
一个时辰之后,倪秋凤早已沉沉睡去,费景庭却睁着眼睛睡不着。与昨日相比,今日所得灵机微乎其微。
想想也是,倪秋凤又不会修行,想来昨日积存的阴元被一早采伐干净。今日这微乎其微的灵机,说不得是采伐了其根本才略有所得。
长此以往,只怕会伤到倪秋凤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