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贾诩治政(1 / 1)

季汉彰武 陈瑞聪 2018 字 3个月前

就在陈冲董白遁出长安,直奔蒲坂之际。贾诩也无暇再关注陈冲的生死,这倒并非贾诩轻视陈冲,而是自吕布率兵进京之后,朝局之事多担在他一人身上。

吕布进京之初,天子亲自率众相迎,又指着吕布对诸位公卿说道:“这便是我的周勃啊”。

当年吕氏乱汉,正是周勃与陈平暗中计谋,在吕后驾崩之际,诛杀诸吕,迎文帝继位亲政,保全了汉室江山。而天子以周勃比吕布,不可谓不青睐,吕布闻言大为感动,抽剑立誓说,必为陛下赴汤蹈火,诛灭国贼。

而尚书台诸臣闻言,却知天子以刘陈比作诸吕,又自比为振兴汉室的太宗,心中都不禁太息。陈冲这几年来,为国家理政治民,不仅从无大过,对天子也是礼敬有加,无非是在刘备与天子间摇摆不定,竟落得一个生死不知、名为贼子的下场,即使是与陈冲政见不合的公卿,此时也不免有些心寒。

而后,天子又与吕布同坐一舆,自司徒府上解救被囚禁的伏完等人。而天子得见司徒伏完时,伏完遍体鳞伤,身上多有烙烫的血泡。见此情形,翁婿二人不由相抱落泪。天子指着司徒身上的伤痕对吕布说:“陈冲待司徒至此,若将军晚来片刻,我亦不知所归也!”

吕布闻言,顿时则立誓说:“必为陛下生杀此贼。”又说:“只是眼下还得理清朝局,再做打算。”言下之意,是要找天子要一个名分。毕竟他身为凉州牧,虽是奉诏进京,但终究不合常理,非得有一个合适的官职不可。

吕布的本意,是想要陈冲的司隶校尉。毕竟在他看来,这几年间,陈冲监察朝官,改政调军,一言足以贬公卿,一言亦足以擢庶人,虽不如真皇帝,但也着实威风。而且三辅经陈冲几年垦荒修堤后,虽仍不复中宗时关中的繁盛景象,但也称得上千里沃野。加上崤、函之险,大河阻隔,真可谓是帝王之宅,炙手可热。

在此前商议起事的密信中,吕布、刘焉其实早就通过董承与天子密约:事成之后,以刘范为司隶校尉,吕布为并州牧。可如今吕布独下长安,蜀中之军尚不知何处,并州之事也难以言说。吕布想:想必以天子的聪慧,定然也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孰料天子擦拭眼角后,不动声色地说道:“吕卿有救国之功,而刘备欺主窃位,有失皇恩,实负盛名。不如这样吧,我便把大将军之位赐予吕卿,以号令天下兵马,助卿讨贼,卿看如何?”

吕布不料天子出此言语,顿时陷入两难之中,若说他原本最眼红的位置,本来就是刘备的大将军职位。只是考虑到刘备未除、陈冲失踪,南面又有刘焉刘表虎视眈眈,故而未作此奢望,不料天子竟主动提了出来。可如此一来,又要让谁做司隶校尉呢?若是仍留给刘范,自己岂非白忙一场?

正当他为难的时候,贾诩缓步步出,对吕布正色说:“将军若以为自己独木难支,不妨以司徒为援助,我听闻司徒一家多有令名,长子伏德亦是人中龙凤,何不以其为司隶校尉,为将军辅左呢?”

“哦”天子听闻此言,不由双目一亮。他转眼打量贾诩,发现这个中年人莫名眼熟,便向吕布打听此人的身份,才知他是贾诩,当年董卓麾下的十校尉之一。他回忆片刻,不由笑说道:“我想起来了,当年随董卓到邙山救驾的,就有贾卿吧!”

贾诩面不改色,当众承认道:“当时谏议太师往邙山的,正是在下。”

天子闻言,不由吃了一惊,吕布又趁此时说:“文和正是我此行的谋主,居功甚伟,还请陛下多多倚仗。”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吕布袭取西京的计策,都出自贾诩之手。台中诸臣不免又忌又怕,天子闻言却大为亲近。他握住贾诩的手说:“如此说来,贾卿也是我的恩人啊,我欲以卿为尚书令,何如?”

众人闻言,无不艳羡非常,尚书令本是与司隶校尉并列的要职,总理天下机要。贾诩此前还是叛贼,如今却一跃为天子内朝的首重之臣,真可谓是世事难料。

孰料贾诩竟推辞说:“尚书令一职,乃是官之师长,天下所望。诩名不素重,不足以服人。纵使诩昧荣利而当之,却与国家无益!”

这番言论反而更令天子欣喜,他转首对伏完笑道:“陈师背我,我本颇为忧虑,不意今日得贾卿,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于是仍坚持任用贾诩,以其为谏议大夫,暂录尚书事。又从贾诩此前所言,以伏德为司隶校尉,吕布为大将军。至此仍不肯罢,当晚便邀请贾诩至尚书台中,问其振兴国家的策略。

贾诩对此早有腹稿,当即对天子献上三策,并为其一一详加陈说。

其一,便是安抚司隶府余众。

虽说眼下陈冲不知所踪,生死难料,刘备伤寒病重,难以视事,实可谓是天子重振威柄的不世良机。但贾诩却劝谏天子,应当牢记王允杀董卓故事,世上不惜生者少,惧死者实多,若以死逼之,则必生乱事。满朝公卿,谁不曾与司隶府往来?便是董承伏完手下,恐也不在少数。况且,司隶府中也多有人才俊彦,若能收而用之,实乃国家之幸。

因此,贾诩献的第一策,便是善待陈冲妻儿老小,以示天子宽仁至诚。再从司隶府中挑选德望老者,名流干臣,以虚衔高位奉之,如此徐收府权。最后试第于太学,在太学生中选用忠正贤能之士,入主于台阁、宫卫、虎贲、北军等处。如此一来,只需二三载,便能使人心流归,正朔分明。

其二,是偏援函谷,急攻河东。

当下的局势,是晋阳霸府大败,但余威尚存。多亏董承与刘宠以身犯险,占据函谷关与茅津等险地,才使得凉军有奇袭的良机。现下长安既下,便当增兵弘农,解董承东西之围。不过却不可用大军。毕竟函谷关与茅津都是险要之地,非轻易所能攻下,只要派一支偏师断去徐晃后路,诏安其部,便能让其不战自溃。

而贾诩的主攻方向,意图直指河东。河东如今尚为霸府所占据,但霸府重兵受曹军牵制,不得不囤积在上党、河内一带,导致河东兵力必然空虚。而此时长安落城的消息尚未传到并州,大河又因冰雪封冻,正可供大军往来纵横。所以正可令凉军主力继续驰骋东进,只要能夺下河东,分兵扼守永安、箕关、蒲子三地,山川险要尽在手中,任霸府如何愤满不甘,也于事无补了。

其三,是群封宗室,策灭霸府。

这一策则是从长远计较。眼下河北曹操拥立刘和为清河王,南面又有益州刘焉、荆州刘表,皆非易与之辈,尤其是刘焉,虽与凉人相约勤王诛贼,然观其举止,似有谮越之心。而贾诩又分析说,这几人不比高祖世祖诸贼,其经营方镇日久,已然自成一国,难以卒亡。而反观关中,天子此时才得亲政,柄赫未建,才名方扬,远未到平复天下的时机。

贾诩以此论断,针对方镇,当下只能以封爵拉拢,切不可与之决裂。而霸府则是生死大敌,必先除之而后快。待稳固并州、河南等地后,再做一统河山计策。只是如今诸镇已位极人臣,若要再封爵,恐怕只能以王爵相授了。

此三策献罢,天子只觉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他起身来回疾走,忽又拉起贾诩的手,连声说道:“先生此来,实乃天授我也!”

《最初进化》

于是次日一早,天子驾临尚书台,接连下达三道诏书。

一是赦司徒府众人无罪,且封陈谌为少府,姚贡为谏议大夫,孔融为太常,陶丘洪为大司农。又拔擢太学里崔琰为北军中候,孙炎为廷尉,刘繇为宗正,郗虑为卫尉,杨彪为司空。并在许诺说,一月之后,他将在太学中试经,征德才兼备者为郎官。

二是军令,一面奖赏凉军各部军功,除昨日封吕布为大将军外,今日又封韩遂为前将军、马腾为后将军、宋建为左将军、高顺为右将军,张辽为左冯翊,曹性为弘农太守,且从国库中调出万金赐发,以励军心。另一面,他又从义仓中征二十万斛麦米为军粮,调韩遂、马腾两部急攻河东,势必要在三日内出发。

最后的诏令则是封赏王爵,天子以刘虞刘和父子勤王有功,特承认其清河王的王号,转而又封益州牧刘焉为蜀王,荆州牧刘表为宛王。除去这几人外,他又以孙策为镇东将军,使持节,都督扬州、徐州诸军事,陈王刘宠为豫州牧,使持节,都督豫州、兖州诸军事。交州牧张津为镇南将军,使持节,都督交州诸军事。

三道诏书写完,台中诸臣无不顾看失色,继而咸称官家圣明。天子到底是年轻人,受此吹捧,也不免有些飘飘然起来。这时,他忽然记起董昭,便对贾诩说道:“可惜,我此番能够亲政,董昭也是出了大力的,可受陈师缉捕,此时他也不知身在何处。我原本想我亲政后,让他当个御史大夫哩!”

不料贾诩闻言,却劝说道:“陛下,董昭虽有谋略,却二三其主,入陈冲府中,却行背主之实。可见是奸诈小人,不足以为倚,陛下今初亲政,实当明德远邪,还是不要与他为伍了。”

天子颇以为然,又低声问贾诩说:“文和以为大将军如何?”

贾诩低声答说:“大将军神勇无匹,然言好轻挑,性骄无上,不可为倚仗。若时机得当,当速除之。”

这倒让天子意想不到,他沉思片刻,婉拒了这一提议,说道:“正如文和所言,连陈冲的家小我都能赡养善待,以彰显仁德,可却要诛杀吕布这一功臣,这岂非谬哉?”

不待贾诩继续说话,天子摆摆手说:“这非是一日之功,从长计议吧。”贾诩只能无奈作罢。

孰料商议的次日,就有消息传来,说大将军吕布欲入司隶府劫掠,竟与司隶府别驾孔融引起龃龉,继而鞭杀孔融,挂城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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