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
“就是那种身穿藤甲,留着月代头,习惯用刀术的人类吗?”
“在我们的那个世界也有这样的存在,”
“悄悄告诉你哦,我们上一任的宿主就是一名武士。”
“嘛,那家伙没有你厉害就是。”
青喋喋不休地说着,
它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感到疲倦,永远都对世界感到新奇的永动机一样,无时无刻都有着聊不尽的话题。
“是嘛。”
“那可能与铁之国的武士有一些不太一样。”
辉夜君麻吕声线平静地回答道。
他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喋喋不休多么多么的呱噪,反而是对前者见过的世界,听过的传说都无比的好奇。
因为,
这是其被族人囚禁于用不见光的黑暗囚笼里,时时刻刻都在期盼的生活。
那些所谓的江山秀丽,那些描绘的灯火连绵,那些盘踞在世界之巅的传说妖怪,他都想要看一看。
嗯,跟在那位的身后去看一看。
“所以,下面你准备怎么做。”
“我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些人类的气息了。”
“虽然比普通人是强一点,体内也蕴藏着应该是叫做‘查克拉’的能量,但是比起现在的你,不及千分之一。”
“真的要将他们全灭吗?”
随之响起的是一道稍显低沉与沙哑的声音,其中还蕴藏着一抹不显的担忧。
是燕,
与青共生于一个宿主身上的族内前辈。
他虽然是妖怪,但几十年的丰富阅历使之比很多人类还要懂得人情世故。
为了达成各自的目的,互相争斗,互相厮杀,是很多是生物的本能。
人类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要说将上千的性命弃于草芥之下,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到的。
“那位离开前说,让我听千乃的调配就好。”
束着及腰白发的少年缓缓从无垠的黑暗中走出,落入其视野中的是连绵的行军帐篷与篝火,有隐隐人声与兵戈碰撞音随风传来。
是铁之国的军队!
不得不说,他们的纪律很是严明,上千人集聚于一处却没有半点的喧闹之态,那传入耳畔的兵戈之音更是表明着还有武士恪守在岗位之上。
即便,夜已深,
即便,毗邻的汤之国积弱已久。
“而且那位还说过,此间造成的所有作孽,他会一起背负。”
走汤之国都城行至的辉夜君麻吕,重新彻底立足在了摇曳的光影之中,只不过那映衬在其面颊上的通红火光却并没有将之面颊修葺得柔和一些,反而是烘托出了一种决绝的冷漠。
“虽然并不需要这样的补充,”
“更何况,我也只是被族人视为战争利器的工具。”
“但是,”
“很开心。”
“那位大人能够在意到我的心情。”
“所以,千乃说踏足就全灭,那么就这么做好了。”
自从有肩头那两只小家伙陪伴之后,辉夜君麻吕也逐渐打破了往日少言寡语只知修习的作息。
每天也都会在修习之后,聆听这两只阅历丰富的大妖怪讲诉曾经的所见所闻,甚至偶尔还会插上两句。
当然,更多的时候都是青那家伙一直在乐此不疲的喋喋不休着。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你是冷血还是愚忠了。”
“不过,那位阴阳师大人漏说了一点:”
“在你剩余的生命里,我们也会陪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燕认真地说道,
那一对乌黑的眼瞳中填满了郑重。
只是下一秒,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荡形骸的嘲笑声随之爆发。
“喂喂,燕,难道今天是我记错了,其实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
“难道你不继续维系自己那老沉到掉渣的前辈形象了吗?”
“竟然破天荒的说出这种肉麻的话。”
青真的是乐得不轻,
不仅小小只的身体在肉眼可见颤抖,就连其眼角都滑落下了数滴晶莹。
“咳咳,在你剩余的生命力,我们也会陪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克制一些后,这小家伙又作怪似的模仿起了对方的强调,浑然未觉一道悄然抵近的黑影。
“哈哈哈,我,我,你可真是要笑死.........”
然而字句的后续再无发出的可能,一只锐利的小爪子已然踩在青的鸟喙上,并毫不留情地将这不知好歹的后辈从寄生宿主的肩上踹了下去!
与此同时,如此近距离的抵近,以及那丝毫未掩的放声嘲笑,自然吸引了铁之国守备武士们的在意。
这倒不是说,这两只入内雀并不懂得在战时需要保持小心谨慎的态度,
而是因为弱,
那看似连绵,看似规模宏大的武士驻军,实在是太弱小了,连一个像样的强大气息都没有一个。
尤其是对掌握了那个秘术的辉夜君麻吕而言,不过是一群披了甲胄的蝼蚁。
更何况,
真当身为妖怪它们,仅是什么类似吉祥物的摆设吗!
它们可是以怨念为食,以怨力为自己力量的大妖怪·入内雀!
埋骨十里,就是这一族最想要的栖息之地与战斗之地!!
“什么人?”
粗犷的质询声从铁之国的阵营中传出。
一阵更为清脆的兵戈交错音亦在此刻掀起。
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能够一窥铁之国武士的警觉与有序制度。
不过,
这样的警惕却在下一刻崩碎。
“哦,是来自汤之国的那帮雇佣兵吧。”
“但是,派遣一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家伙过来,就想要调停,想要平息铁之国的怒火吗?”
出声者的声音逐渐变得高亢、变得愤怒,且伴随着铿锵的金属拉扯音与冷冽的寒芒掠过,一柄锋锐的武士刀已然出鞘。
“别开玩笑了!”
“让西谷宏明那个无用的傀儡亲自过来,做出道歉,做出赔偿,以告慰我铁之国逝者在天之灵。”
“否则,铁之国的利刃将带给这个国度不可想象的灾祸。”
身着制式铠甲的男子低吼着。
他自然是知晓汤之国现任的西谷大名只是傀儡,但不管怎么样,一国的大名都是此国度最直接、最官方、最传统的象征。
让其亲自出来道歉,那必然就是将汤之国这一国的脸面狠狠地踩在地上了!
“好了,快带着你的两只孱弱忍鸟滚回去禀告吧。”
“在我慈悲未化之前。”
于之声音中填满了不屑,那柄出鞘的武士刀更是遥遥指着视野中的白发少年,有沁蓝色的查克拉焰浪缠绕其上。
“等等,既然是培养出的忍鸟,那么去一只回去禀报就足够了。”
“就是你了,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否则你的主人和伴侣都得葬在这里!!”
另一名身着相同制式铠甲的武士陡然上前补充道。
区别在于,其未佩戴头盔,露出的粗犷面孔上有着一道从眼角拉到下颚的可怖伤痕。
这是他的勋章。
“哈?”
被同伴踹离,堪堪飞回宿主肩头的青一脸恼羞,那豆米粒大小的妖瞳里流动着实质的怒火。
【什么狗屁伴侣,】
【什么孱弱的忍鸟,】
【小爷,他是来自平安京的大妖怪·入内雀!】
【这不开眼的东西!】
【当然,最终要的是,其性取向很明确!!】
“你这丑.........”
气急败坏的青本想要用对方那丑陋的面孔说点什么讽刺的词,
但最终还是作罢。
因为哪怕是再狰狞的伤口,对于人类或者妖怪来说,都是一种另类的勋章与荣耀。
“你找死!”
他更换了即将脱口的字句,平日里那满是不正经的语调也在此间被更迭。
一瞬间,那出声嘲弄的铁之国武士是感觉到了一丝阴冷之感。
不过这样的感觉很快就被其归结为了天气较凉的缘故。
毕竟一个平平无奇,顶多会开口吐人言、方便传递讯息的忍鸟又能够有多大的威慑呢?
更何况,
看到其身后连绵十里的营帐,听到那逐渐躁动起来的兵戈交错了吗?
哦,对了,
还有在听到有始作俑者的汤之国忍者到来后,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从帐篷中走出的武士们。
这样的依仗让他凭什么去畏惧、去害怕眼前这个年轻后辈,与一对仅会开口说话的忍鸟?真正该认清现实,认清所处环境的,是眼前的年轻忍者!
一抹残忍的狞笑跃然于之嘴角,
他可不会因为眼前这由汤之国派遣过来的‘使者’看起来十分的年轻,就会有任何的同情,亦或者是其他心理。
因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既然已经选择了成为忍者这样的道路,那么就应该有自己的觉悟。
“你这头蠢鸟还真跟这傻小子一样,说得话有够好笑的呢。”
被青呵斥的武士满脸嘲讽的说道。
那从眼角被拉长到下巴的伤口,凸显着其此刻的狰狞。
“我是该夸你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呢,还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好呢!”
“既然如此,”
“那么,就先拿你的伴侣开刀吧!”
“这样一来,你可能会安分些。”
说着,
他也拔出了佩在腰间的武士刀,那依着月色绽放出的冷冽寒芒就像是萧瑟的夜风,刺骨、冰冷。
这家伙,必然是沾染过数条人命的。
所以,才会在拔刀的那一瞬裹挟着与身侧同伴完全不同的肃杀气息。
听到这样的说法,青那小暴脾气又一次上来了。
什么狗屁伴侣,它是真的要抑制不住自身的火气了!!
不过,还不等其开口,对外人依旧会保持缄默的辉夜君麻吕突然开口。
“青和燕不是宠物,也不是我饲养的忍鸟。”
且开口即是不想相干的话题,
这样的话题令其身前的疤脸男子与之肩头上的两只入内雀都有些愣神。
但是前者的眼中旋即溢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调笑,似是想要说,你看你这愚蠢的模样,连你的饲养着都不想要认可你,意图划清界限。
后者则是莫名的空荡,一种心境缺失了点什么的空荡,哪怕是平日里情绪不显的燕,眼瞳中的芒光也变得少许的低落。
因为不管怎么说,自那一日被荒大人召唤出并与这冷漠的小子相遇时算起,他们已经在一起共生了三年。
说是没有一点点的感情滋生,那必然是假的。
尤其这小子还是那位阴阳师大人格外看重的部下。
【或许,】
【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属于寄宿的关系吧。】
【所以,君麻吕才不会真正意义上的认同自己和青。】
【毕竟到最后的最后,他们是要将这具身患顽疾的身体彻底占据的。】
【大抵,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看到在死后,自己的尸骨还要被旁人驱使、亵渎的吧。】
【真是抱歉,】
【但,这就是我们入内雀一族寄宿的特性,一旦寄生那就是不可接触的状态。】
【作为回报,我只能够保证让你多活一段时间。】
燕在心中默念着。
青也将那个一口一个‘伴侣’的混蛋人类弃置在了一旁,瞳芒复杂地看着作为宿主的辉夜君麻吕。
其也清楚地知晓,自己这一族的特性,很难让被寄宿的宿主与他们产生什么特殊的感情。
不过,也就在这时,
这束着白色长发的少年再度声线冰冷的补充道:
“燕和青,是我的伙伴,是我这短暂一生最重要的伙伴!”
“收回先前的无礼向我的伙伴道歉,并且离开离开这里,我可以放过你们。”
世界仿若在少年落下豪言的这一瞬被静止,
在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包括已经围拢过来的铁之国武士,包括落在其肩头上的两只入内雀。
青的眼中骤然升起一抹别样的激动,先前的那抹暗淡神色径直溃散成了虚无。
“你,”
“你小子........”
它重复了几遍,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字句。
“切,现在还挺会说话。”
最终其拍打着翅翼,轻触着少年的面颊,傲娇夸赞的同时似乎也是在舒缓自身的情绪。
毕竟,较之燕,它还是算是这一族的新生儿,
情感也就更为丰富一些。
至于燕,
它没有开口回应什么,只是溢于眼中的那抹黯然消失得一干二净,有更加笃定的信念在其心中铭刻。
不过,其不上说,并不代表某个好事者不会点名。
“嘛,燕这个总是装深沉的傲娇前辈,现在心里也激动坏了吧。”
“我可是最了解它了。”
“不错,不错,不枉我这些年的倾心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