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算个什么东西。
在江丛羡眼中,她就像一只蝼蚁一样低贱弱小,这些林望书都是知道。
所以她从未过分奢求过什么,甚至,就算是江丛羡真想给她什么,她也不会要。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相互。
相互厌恶。
她并不在乎他冷言冷语,至始至终情绪都没有半点起伏。
如同一滩温和水,再大的石头砸进去都不见涟漪。
顾虑到大家都休息了,她将动作放轻,换了鞋子。
只说了句:“晚安。”
便上楼回房了。
多有教养啊。
江丛羡冷笑起身,把烟灰缸砸了。
林望书被楼下传来的巨大动静给吓到,她靠墙站了一会,才逐渐缓过来。
自从上次发病后,江丛羡好像越发没办法控制好自己情绪了。
偶尔林望书会可怜他。
他本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的。
白天时候夏早把曲谱拍来发给她了,同时还传了一个她录制的视频。
林望书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用手机看了一会。
离比赛只剩一个星期,好在这首曲子还算简单。
她是有把握练好的。
第二天去学校,她借了练习室,在里面练了一午。
直到寻雅过来找她。
寻雅手上拿着两杯奶茶,一杯递给她:“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勤奋了。”
林望书放下琴弓接过奶茶:“周就要比赛了,所以想抓紧练练。”
她能看出来,这次的比赛对夏早来说很重要。
虽然盛凛让她不要有太大压力,放平常心。
可林望书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最大的努力。
寻雅这才想起来:“我差点忘了。”
她刚上完一节户外课,现在累不行。
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待会回宿舍坐一会吧,我点了卖。”
林望书点点头:“好的。”
寻雅最近搬回宿舍住了,她那个房东一直无底线的涨房租,她实在忍可忍,就退租了。
两个人回到宿舍时候,卖正好送到楼。
寻雅点的是炸鸡和可乐。
只有高热量的东西才能让人快乐起来。
宿舍门推开,一股淡淡的烟味在空中浮动。
窗户开,穿着白色真丝睡裙女人立在窗前,指间夹了根女士香烟,烟灰缸就放在手边。
那头橘粉色的长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听到动静,她抬眸看过来。
那双多情桃花眼此时带点点笑意。
她抬手掸落烟灰,微挑薄唇,和她们打招呼:“午好啊。”
寻雅皱了皱眉,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亲眼目睹她在宿舍里抽烟后,更加懒和她多废话,翻了个白眼就坐了。
林望书倒是礼貌回了一句:“晚上好。”
女人上打量了她一眼,似来了兴趣,将烟掐灭:“你就是林望书?”
林望书有片刻怔住,疑惑她怎么认识自己。
“聊时候翻了你课本,应该不介意吧?”
原来是看到她课本上名字。
虽然不算大事,但未经自己允许就擅自动她东西,还是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林望书轻声说:“希望次可以和我说一。”
她笑道:“我叫苏来。”
“嗯,你好。”
礼貌却疏离,还真是难以亲近啊。
苏来靠墙,眯眼看她,脸上笑容意味深长。
寻雅见状坐过来,挡住她看过来的视线,递给林望书一双手套:“这家的炸鸡真绝了,你尝尝。”
许是觉得没劲,苏来拿上手机和烟盒,出去打电话了。
她走后,寻雅皱着眉埋怨道:“那人怎么回事啊,乱翻别人东西还理直气壮。”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她总觉得那个女人对林望书的感觉很微妙。
就好像林望书抢了她的男朋友一样。
为白天林望书和夏早都要上课,所以两人只有晚上才有时间一块练习。
两个人在这方面很合拍,别人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磨合出来的默契,在她们这儿第一天就有了。
夏早属于那种虽然挑剔,但是一旦认定了就会百分之百信任你人。
对于林望书,她完全不担心。
练习室里,每天都能听到她彩虹屁。
“我觉得有你在,我第一名彻底稳了。”
“小书书太棒了,这手大提琴拉真他妈绝。”
“我要是个弯的我立马追你。”
“不,我觉得我已经快被你掰弯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太爱你了。”
旁边有人提醒她:“夏早,你他妈悠点,人林妹妹都脸红了。”
林妹妹本人抿唇不红,脸颊微红。
她脸皮薄,被人这么热情且直白的夸赞还是头一回,确会有些不好意思。
盛凛才刚到,就看见林望书抱着大提琴脸红。
他疑惑看了眼旁边的夏早,以为她和林望书开黄腔了,声音微沉,带了些严厉:“夏早。”
夏早闻声抬眸,看见盛凛沉一张脸过来:“你别把你那些不良作风带到林望书面前。”
夏早其实挺怕盛凛。
他虽说平日里温和宽容,但管教人起来还是挺严厉。
夏早虽然的确没个正形,偶尔开个黄腔,或是讲几个带颜色的冷笑话。
但她可以用自己有些恶劣的人品保证,她还是有自己原则。
“我没有,我就夸了她几句。”
盛凛显然不信她话,垂眸看一旁林望书,声音低了好几个度,是温柔。
向她询问道:“是吗?”
林望书点了点头:“嗯。”
她声音小,似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脸皮太薄了。”
面对她的羞怯,盛凛奈轻笑出声,也没再开口。
他怕自己如果继续问下去,她会羞把脑袋都埋进土里去。
明明是个看上去清冷疏离的小姑娘,却意外容易害羞。
第一次在机场见到的时候便是,连话都不太敢和他说。
他看了眼林望书眼底困意:“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先练到这?”
夏早正有此意,她揉了揉肩膀站起身:“楼下火锅店开业,七点五折,便宜不占王八蛋,姐姐今天请客。”
林望书说:“我就不去了。”
这些日子为训练事,她已经连续好几天十一点后才回家了。
江丛羡虽然只是不许她去夜店那种地方,但她还是会有顾虑。
夏早看出了她的为难,也不勉强她:“这样吧,我让凛哥送送你,你家远,一个人小姑娘回去不安全。”
林望书拒绝了。
“不用麻烦的,我自己打车就行。”
盛凛笑容柔和:“不麻烦的。”
她仍旧坚持:“真不用了。”
盛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我送你出去坐车,这样总行吧?”
如果连这个都拒绝话,就显得自己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
她轻声道过谢后,和他一起往走。
这里好拦车,没多久就来了一辆。
送她上车后,盛凛拍车牌号:“到了以后和我发个消息报平安。”
林望书点头:“嗯嗯。”
一直到的士开走,他才收回视线。
转身要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路边有两个西装革履男人看他。
步伐稍顿,他又看了一眼的士离开方向。
吴婶告诉江丛羡,林望书提前打过电话了,今天有练习,会晚点回来。
握着筷子那只手逐渐收紧,面上却是平静,看不出半分异样来。
这些日子里,林望书晚归已经是常事了。
从那天看到她上了那辆黑色奔驰开始。
吴婶进厨房给江丛羡盛了一碗汤,端出来,笑道:“和朋友在一起呢,都是些喜欢音乐,志同道合朋友,听的出来,小书也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是啊,兴趣爱好以及年龄阅历,这些几乎完全一致,确很容易成为朋友。
江丛羡没有说话,放下筷子起身:“我吃饱了。”
吴婶看了眼他桌上那些几乎没怎么动过饭菜,皱着眉。
最近这些天他好像没什么胃口,晚饭也吃不进去,像有心事一样。
回了书房,刚坐,手机接连震动。
江丛羡摘眼镜,按了按眉心。
空出一只手划屏解锁,看对方发过来的照片。
霓虹灯下夜色,光线昏暗。
林望书扶着车门,正和自己身侧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匿在黑暗中,看不清长相。
但能看出来,林望书在笑。
她在对,其他男人笑。
江丛羡手越握越紧,唇角溢出几声冷笑。
真可以啊林望书,对他苦大仇深,在别的男人面前倒成了温柔贤良。
手机都快被他捏变形了。
楼下传来开门声,伴随着女人轻柔好听的声音:“吴婶。”
吴婶笑迎过去:“吃饭了没?”
林望书摇头:“还没。”
“我去给你盛饭,你先坐。”
话音落,她把刚泡好咖啡递给小莲,让她端到书房。
小莲这些日子被江丛羡反复常的情绪给吓到了,心里对他有些畏惧,连敲门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他。
伴随着里面低沉一声:“进来吧。”
她才敢推开门。
男人一身深灰色衬衣,领带没打,领扣没系,周身质懒散禁欲。
小莲低头不敢看他,把咖啡杯放在书桌上,然后准备离开。
江丛羡屈起指骨,漫不经心敲了桌面:“把林望书叫上来。”
“好的。”
小莲出了书房,腿还在打颤。
她捂胸口,深呼吸了几,然后才楼。
林望书吃饭慢,一碗饭几乎还没怎么动。
见小莲站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问她:“怎么了?”
小莲支支吾吾:“先生他……让您上去一。”
林望书沉默了一会,放下筷子起身。
“把碗筷收了吧。”
小莲疑惑:“您不吃了吗?”
她摇头,也吃不了了。
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以前抗拒厌恶的事,现在倒有些习以为常了。
她象征性的敲了书房门,里面没动静,她推开进去。
灯没开,习惯了光亮的眼睛还没法太快适应这突如起来的黑暗。
她如同一个盲人,在混沌中摸索。
一秒,她被人按在墙上,他力太大了,后背完全无缝隙紧贴墙面。
衣服被撕开声音有些刺耳。
肌肤直接接触空气,有点冷。
他毫无章法和技巧的吻落下来,林望书逐渐适应黑暗眼睛看向天花板。
吊灯被风吹的虚晃。
不知过了多久,江丛羡终于停,头埋在她颈窝,粗喘。
林望书也不说话,那双眼睛空洞光。
习惯了,也就懒再反抗了。
江丛羡抱着她,笑容轻:“胆子够大,都这个处境了还敢背我勾三搭四,你就不怕我把你当个垃圾给扔了吗?”
勾三搭四这个字眼太具有侮辱性了。
林望书说:“我没有。”
他冷笑:“照片都拍来了,还说没有?”
他咬着她的肩颈,轻慢的拉扯。
“林望书,你是不是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你求我。”
“你知道你那个慈爱的爹给你留了多大的烂摊子吗?”
“六十个亿,就算你出去卖,也得不眠不休卖几百年才能……”
清脆声响,打断了他未说完话。
江丛羡的脸受力偏向一边,哪怕她使出了全身力,可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力道。
他轻笑出声:“我说错了吗?”
虽然是笑,可那笑意根本不及眼底。
他捏着她的颚,指腹之肌肤细腻光滑:“林望书,你叫我一声爸爸,那六十亿我帮你还了,嗯?”
林望书有时候觉得,江丛羡可能也没她想的那么坏。
他对她还是很好的,那次在清吧,看到他出现那一刻,她莫名感到安心。
就好像,只要有他在,她就不必担心受到伤害或威胁。
可是现在她突然想明白了。
最大的伤害和威胁,通通是他带来的。
他就像是一个绝情刽子手,清楚哪个地方伤人最疼。
然后一刀砍来,看你痛苦挣扎。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会得到巨大的满足。
怎么能有人,坏成这样啊。
她身子颤抖厉害。
明明屋内开了暖,不算太冷,可她却像坠入冰窟一般。
她不说话,江丛羡也没再开口了。
站在那里,隔黑暗冷眼看她。
林望书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拧在了一起,那种感觉就像是闻到了烂果皮的味道,让人恶心。
反胃厉害,她终于忍不住,扶着墙吐了。
今天一整天几乎什么东西也没吃,胃里没东西,吐都是胃酸。
声音没了平日里清冷从容,嘶哑可怕。
她说:“江丛羡,我以前一直都觉得你很可怜,甚至还短暂对你动过心。”
是啊,她是对他动过心,在很久很久以前。
多可笑啊。
她的语气平静,没什么情绪,“可是我现在觉得,那个时候我真恶心,竟然会对你这种垃圾动心。”
留这句话后,她开门离开。
书房内陷入长久寂静中。
江丛羡却像愣住了一样,手上还捏着她身上衣服碎片。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手在抖,视线落在这形同地狱一般的边黑暗中。
就像有一双形的手狠狠掐住他脖子。
他没办法呼吸,甚至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面的风太大了,窗户被吹开,冷风卷着窗帘进来。
刺骨冷。
江丛羡靠墙,缓慢的蹲下。
他仰头大口的呼吸,像一条濒死的鱼。
空气中的氧气在太稀薄了,他仍旧喘不上来气。
他颤抖手去解扣子,越急越乱,越乱越解不开,彻底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情绪像是一根绷紧的弦,承受不住,便彻底崩溃。
他抱着头,助的哭了。
凭什么。
她爸折磨他,她也折磨他。
林望书也没太难过。
江丛羡已经很难再激起她情绪波动了。
刚才确是,冲动了些。
她看了一部电影企图转移注意力,为太过聊,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中途醒过一次,耳边声音喧闹。
她以为是电影忘了关,便没太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在太困,连睁眼的力都没有。
次日一早,她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看到吴婶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低着头偷偷抹眼泪。
林望书担心走过去:“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吴婶看见她了,匆忙起身:“望书啊,你告诉吴婶,你昨天晚上和丛羡都说什么了?”
想到昨晚事,林望书脸色不太自然。
她并不想再提,于是敷衍盖过去:“没说什么。”
吴婶眼眶红肿,叹着:“那这孩子怎么突然想不开。”
她的话让林望书稍微顿了片刻。
也不过只是片刻。
她说:“那我先走了。”
吴婶还在难过恍惚中,似没听到。
林望书也不在意,开了门离开。
上午只有一节课,她先去了一趟宿舍。
寻雅躺坐在床上打游戏,对面床铺苏来还在睡觉。
林望书怕吵醒她,便放轻了动作进来。
寻雅看到她了,游戏也不玩了,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问她:“吃早饭了没?”
她摇头:“还没。”
寻雅从床上来:“正好我也还没吃,学校后街那有个粥店,听说还不错,要不我们今天吃粥?”
林望书轻应了一声:“好。”
她说,“你等我一,我先把东西收拾好。”
“那行,正好我这局游戏还没打完。”
隔壁床铺上,苏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
她拿着手机在接电话。
脸色逐渐变难看:“你他妈再说一遍,羡哥怎么了?”
。